贺喜看他,笑而不语。
“算了算了,你是大师,什么瞒不过你,告诉你就是了。”七哥抹脸,“只靠开餐馆,哪能养活兄弟们,这条街的人给我点薄面,帮他们看看场子。”
贺喜哭笑不得,还是变相收保护费。
“不过阿喜,粉我是没再碰,人年纪大,经不起再偷渡折腾了。”
提起偷渡经历,七哥蓦地想起,掏出随身携带的香包给贺喜看,“阿喜,我不明白,明明是张符纸,怎么就成了粉末?”
贺喜没告诉他实qíng,“说明它为你挡过一劫,日后你再做坏事,就没那么好命了。”
七哥心有戚戚,“我还想多活几年。”
在大吉祥尝过中国大厨的手艺,七哥又带她去鸽子广场,游客熙攘,胆大的鸽子直接立在贺喜肩头,她松开手,掌心一把鸽粮,立即飞来无数鸽子争先抢食。
有熟悉脚步声,贺喜回头,忙招手,“客生,好多鸽子。”
客晋炎应声,视线却落在七哥身上,七哥得意洋洋回视,四目相对,噼里啪啦一阵火星四溅。
“太热?这么多汗。”客晋炎伸手抹她额上汗珠。
“客生,你手好凉,舒服。”偏头追着他手蹭,亲昵感不觉流露。
七哥一旁看得刺眼,只觉自己被他们摈弃到三藩市,暗骂一句,转头就走,怒气冲冲回爵禄街,谁撞枪口就骂谁。
有经验的四九仔们早躲进后厨,唯有子君刚来,经验不足,被七哥捉到骂得狗血淋头。
“哭哭哭,再哭斩骨刀砍断手脚丢泰晤士河喂鱼!”七哥不胜烦恼,作势要揍她。
子君是真畏惧他,忙抱脑壳缩进餐桌低下,委屈还不敢哭,心里盘算什么时候才能申请到政治庇护,光明正大出去半工半读。
等贺喜喂完鸽子再回头,铁艺长椅上早就没了七哥的人影。
“他早回了。”客晋炎揽她肩,“外面热,我们也回吧。”
“客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坐上车之后,贺喜才想起来问。
“肯辛顿有防护系统,他打完电话之后,我就听见了录音。”客晋炎不瞒她。
随即又低语,“那人yīn魂不散,太过厌烦。”
贺喜哭笑不得,默默道,七哥也讲讨厌你。
公寓有冷机器,进门扑面而来凉意,贺喜舒服到喟叹。
她拨通越洋电话,打给粱美凤,嘴甜,“阿妈,好想你。”
粱美凤笑得愉悦,问她能不能适应,何时回港。
“过得好,再有几日就回去。”贺喜不觉多讲,等挂下电话,客晋炎已洗好澡,顶着湿漉头发挨她坐下。
“客生,赖生几时回港?”贺喜无比想念故土。
“老婆仔不陪我了?”客晋炎作伤心状,环住她肩膀圈在怀,“好想让你陪我到公司上市。”
不过片刻,他又道,“还是先回去。”
贺喜好奇,“一会讲不让回,一会又让回,客大公子,你发癫?”
客晋炎低头咬她鼻尖,“你在这里一日,那个扑街佬就惦记一日。”
“醋坛子。”鼻尖作痒,贺喜捂鼻嘀咕他。
他不羞恼,反引以为傲,“客家的男人都是醋坛,因为他们只一心对一个女人,从我阿爷开始。”
贺喜甜笑不已,又问他,“客生,你相不相信前世?”
客晋炎唔一声,抹下巴思考,良久反问,“贺大师能不能算出我前世?”
来了劲,贺喜重咳两声,盘腿坐沙发,掐指算,像模像样。
“客生你前世是受人敬仰天师,二十岁那年在道观门口捡到一个弃婴,将她收作徒弟养在身边,这个弃婴尚在襁褓中,已经深懂会哭孩子有奶吃的道理,谁也不给抱,唯独亲她师父。”
“所以我养他长大做半子,他为我送终?”客晋炎道。
“错,是半女。”
客晋炎也坐正了身,“继续。”
“你养她长大,她却喜欢上你,要做你妻子。”
“简单,拜四方土地结成夫妻,从此过神仙眷侣日子。”
“师徒如父女,结成夫妻会被人耻笑。”
“后来呢?”客晋炎伸手揽她进怀。
贺喜低头,语声低落,“后来,你娶了妻,只不过不是她。再后来她被心术不正的术士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