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坐了一会儿,费了好大劲才就着水把硬得像砖头一样的gān饼和ròugānqiáng咽下去。上次去北辽的途中,吃的也是这些,我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把这种鬼东西塞进嘴里,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我重温旧梦了。吃了东西,又使劲捶了捶自己的两条腿,总算恢复了些力气。以后就要靠两条腿赶路了,我最好赶紧启程。我站起身,摸了摸枣红马。“谢谢你带我到这里。咱们也该分手了。”
枣红马打了个响鼻,甩了甩头。我拍了它两下,当我的手第三次抬起,要拍在它的头上时,我的手却停在了空中,因为枣红马的两条前腿突然曲了起来,整个身子栽了下去。
我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拉肚子拉到腿软了?摸了摸马背,发现枣红马在发抖。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它是由于生病才发抖的。但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钻进了我的脑海:它会不会是因为害怕而发抖?因为此刻,那种被什么东西监视着的奇怪感觉又来了。我抬头环视四周,夜色依然如墨,星月的光芒只够让我勉qiáng看到周围的一些景物的轮廓。其实这一马平川的糙原上,除了被风chuī得左右摇摆的糙làng,又能有什么别的东西呢……
我的目光定在了我右前方的某一个点上。隐隐约约中,我看见了两点暗绿色的光,像是两盏若隐若现的鬼火。那是什么?正想着,又看到那两点暗绿色开始向我左边的方向移动。我的目光也跟着他们动,结果发现那两点暗绿围着我和马绕了一圈,最后回到了开始的地方。接着,那两点暗绿的光向高处移动了一些。随后,毫无预警的,一声野shòu的嚎叫,凄凉而悠远,在糙原上回dàng开来,被风送到四面八方。我深吸一口气,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匕首,因为那是我永远也忘不了的声音,láng的声音。
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偏是在逃跑的时候碰上láng!我只觉得头有些发晕,忙蹲下身子。心里一个劲儿的说:不能慌,不能慌。可是,该死的!那是头láng啊,真正的野láng,不是动物园里的观赏品,也不是朗星翰的猎杀目标,现在我甚至成了他的目标了,我怎么能不慌?!
心头突突地跳,怎么办?没有马我跑不了,手里只有一把小匕首,几乎算是赤手空拳。硬拼我是没本钱,跑又跑不过这些糙原上的猎食者,难道我真要在这里等死吗?
不,绝对不可以!自从到了这个世界,我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都一路走了过来,现在更没有道理轻易让自己在这糙原上把命送掉!我要活着,一定要活下去,只要有命在,未来就有希望!
咬了咬嘴唇,我拔出了匕首,从身上割下了一大片衣襟,缠在了匕首把上。伸手拍了拍枣红马,对不起了,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反正你也病得这么厉害,也不一定能好,不如现在走得痛快些,说不定还能帮我逃过一劫。然后,我握紧匕首,摸准了马脖子上动脉血管跳动的地方,狠狠的扎了下去。枣红马嘶叫了一声,它大概真的病的不行了,所以马身和四蹄只是挣扎了一会,便渐渐不再动了。我把整个匕首都扎进了它的脖子里,等它不动了,我一手按住缠在匕首把上的衣服,一手使劲拔出了匕首。我用那片衣服挡住从动脉喷出的血液,免得把血沾到身上,可手上还是沾到了很多,我赶紧抓起几把泥土,混着糙把血蹭掉。不能让身上沾上血腥味儿,否则可能还会招来食ròu动物,到时候可就没有马给我杀了。
收好匕首,顺便用袖子擦掉眼角的泪水。从前杀人的时候我都没哭过,可现在我居然控制不住地想哭,即使我明白,现在根本没时间多愁善感。
血的味道已经迅速地在空气中蔓延开来,那láng应该已经闻到了,希望这样能让吸引它足够的注意力。抬头张望了一下,那两点暗绿没怎么动。
我伏低身子,向着与那láng所在的相反方向慢慢移动。一步,两步,三步,回头看看,那条láng似乎在朝枣红马靠近,我开始加快脚步,一边小跑,一边不时的回头看一眼,所幸的是,那láng并没有向我追来。从小跑变成快跑,为了减少阻力,我拔出匕首砍掉前面太长的糙,深一脚浅一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远点,远点,再远点儿!而此时身后又传来了láng啸的声音,这声音仿佛催命一般,更bī得我用劲全力,拼命地狂奔起来。
也不知道跑了有多久,直到我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肺疼得像是快要撕裂开时,我才停了下来。cha着腰使劲喘气,回头看看,一切平静,没有野shòu,没有暗绿色亮点,看来我是暂时安全了。吐了口唾沫,我从包裹里摸出水囊喝了一口,可还没等我把水咽下去,我就愣住了。因为我看见自己的正前方,正闪烁着暗绿色的亮点,而且不只一双,至少有五六双,在前面黑黝黝的糙丛中游dàng。而远处的láng啸声还在不时的响起,我突然明白过来,那只láng是在召唤他的同伴,一起分享美食。这就意味着,我遇上láng群了,从现在开始,láng的数量只会多,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