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有些转不过弯来了,眼前这位刚刚恨不得要骂他训他一顿都不过瘾,怎么才说了几句,就一副师长般慈爱的口气指点他?都说六月的天气变幻不测,可也抵不上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
他也不打算和老人说了,想着赶紧走,没想到老人却又开口了说道:“纪家小子,老夫瞧着你虽然有些年轻气盛,可做人有qíng谊,是非善恶自有准则。倒是合了老夫的眼缘,不知你可愿做我的关门弟子啊。”
纪安用看神经质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老人,这年头虽然骗子多,可像这么莫名其妙还自命不凡的人纪安还真是第一次见。刚刚还想站在道德制高点,沽名钓誉的训诫自己一顿,现在却又要收自己为徒,真是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了。
纪安不想理他,开口道:“多些老丈美意,学生在书院读书十分满意,并无其他拜师念头。”
老人本来已经自信满满的等着纪安开口喊师傅了,没想到等到的却是拒绝,他楞了冷。他虽然不算多有名,天下或许不知他之名的不少,可在明正书院之中,有多少学子哭着喊着上赶着给他做弟子。不说关门弟子,就是被他指点一二,赞上几句都要感激涕零。
被人如此拒绝,倒是第一次,大大出乎他的预料。老人一拍脑子,对着纪安说道:“瞧老夫都忘了说了,老夫姓王名渊,是书院的山长。”老人想着纪安不知道他是谁自然不愿意做他徒弟,这下他自报家门,纪安该乐坏了,满口答应了吧。
纪安一惊,没想到这是书院的山长,他是听他爹和旁人提过王渊的为人与名声的。更知道能被王渊收为关门弟子的无一不是人之俊杰,前些天被顾詹挂在嘴边的崔玄也是王渊的徒弟。
可这馅饼太大了,他一个庶子,还是个位置如此尴尬的庶子,能受得住吗?这次回去,他没做什么,就已经被郑氏给了下马威,要真拜了王渊为师,在府里真的能平安无事吗?
纪安犹豫了,思考着利弊,王渊瞧着纪安并没有兴奋之色,反而隐隐露出一丝忧色,脑子里想过纪安的身世。虽然没闹到明面上,可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也难怪纪安小小年纪,就养成了如此xing子。
想到自己输给了自己爱徒答应一定收纪安为他的小师弟的事qíng,王渊又摸摸胡子。徒弟太生猛也不是好事啊,要是他答应没做到,自己的百花酿,古籍殘谱可都都保不住了。
想到此处,王渊笑的像个诱拐小白兔的大灰láng似得,对着纪安笑着说道:“来,拿着,这个木佩我的弟子们都有一块,你先回去歇息,等明日来书院之中的贤竹斋找为师,为师正好给你介绍一些你的师兄们。”说着把一块木佩塞到纪安手里,没等纪安说话就飘飘的走了。
瞧着呆在原地的纪安,王渊心里乐了乐,也解了刚刚被纪安连噎带呛的郁闷。心里则想着:果然,阿玄看中的孩子自有过人之处。就凭着这副舌头,借以时日,倒是颇有他舅舅的风采,也不枉阿玄那臭小子又是打赌,又是设局的,连哄带骗的一定要自己收了这个弟子。
纪安看着手里的木牌牌有些没反应过来,天下名儒,一代大师这就成了他的师傅了?这不是他臆想的吧,刚刚那位老人真的不是自来熟的就把信物给他了。这是不是太儿戏了?纪安有些纳闷,又有些不信,更多的是不解。
纪安无法相信他真的被天上的馅饼砸到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馅饼有没有毒,可光闻着味就能让人口水流下三千尺了。纪安仔细瞧了瞧手里的木牌,来这几年,好东西见多了,这木牌虽然瞧着没有金玉起眼,可就这么一小块沉香木恐怕是有价无市吧。
而木牌的正面是他的名字,纪安两个大字用大篆刻写,反面刻着子深之徒四字。子深,正是王渊的字,纪安拿着木牌心正在的定了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他选择了读书科举,功名利禄,那么就不要再瞻前顾后了。他现在一点自保之力也无,万万不可错失良机。
而且此木牌上明明白白写了他的名字,说明王渊早就已经观察自己,有了收徒的心思,刚刚那番对答也不过是稍稍试探罢了。
把木牌收好,纪安脑子里记了一下刚刚王渊所说的贤主斋,明日要下课了就去。
回到住所,纪安不放心顾詹,带着给顾詹的礼物就去了隔壁。站在门口,纪安敲敲门,果然,顾詹打开了门。细细瞧着,顾詹的脸色不是很好,对着纪安扯了个笑,说道:“阿安,我昨日就过来了,本来想和你说一声的,可想着难得假日就不去打扰你和家人团聚了,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