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我问你,我今年多大了?”
“殿下上个月初三才过了二十二岁寿辰。”
上个月初三?沈成蹊眯起眼睛喃喃自语,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八岁那年隆冬,宫里突然传来消息说二嫂临盆,当时夜里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过了一晚却传来小世子夭折的消息,算算日子好像也是现在这个时候。
“那母妃现在身子可好?”
石头倒抽一口气,大呼一声“我可怜的殿下啊!”又开始呜呜的哭,“殿……殿下,您别在逞qiáng了,让奴才去找大夫给您瞧瞧吧,王妃二十二年前就归天了啊,您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果然……
沈成蹊的嘴角又是一抽,他故意提起二嫂就是想诈一下石头的话,没想到这么一试倒真让他确信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沈殷阙。
二十二年前自己才八岁,虽然对宫中秘闻不甚了解,但是也知道当年二嫂难产用命换来了小世子,结果小世子刚落地不久就得病夭折了,当时父皇为这事难过了很久,甚至还亲自为这位皇孙赐名“沈殷阙”。
想通了这一层,所有谜团似乎都迎刃而解。
试想,一个天生右腿残疾又长了一张人不人鬼不鬼的yīn阳脸的孩子,又怎么能够作为嫡子继承王爷之位?
二哥当年恐怕是故意瞒下沈殷阙的身份,偷偷的把他藏在府中,对外就说这个孩子死了,神不知鬼不觉,等父皇百年之后又有谁会追究这个孩子是死是活?
身上莫名打了个哆嗦,沈成蹊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见惯了这种适者生存的戏码也不免心里一阵感叹,沈殷阙的存在本身就注定了悲剧,如今自己这个本该入土的人莫名其妙占据了他的身体,根本就是掠夺了这孩子最后的希望。
也不知道老天会哪一天收回自己这条烂命,但是至少为了保护这个孩子也要努力的活着。
木桶里的水渐渐冷了下来,在这隆冬的日子里没有个火盆烤着真是刺骨的寒冷,沈成蹊伸手拿起挂在一旁的单衣准备起身,石头在屏风后面开口道:“殿下不再泡一会儿,这里还剩下点热水,奴才再给您加上?”
“不用了,石头你先去把外面那些白绢什么的都撤掉,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估计咽不了气了,放那里也是碍事。”
石头被自己主子这话惊得瞠目结舌直吐舌头,这地府还真是神奇啊,进去逛一圈说话风格都能变啊,以前殿下说话轻声慢语的可没这么大嗓门。
“那奴才先出去,殿下您的衣服我放在台子上了,这木桶我一会儿就来收拾。”说完石头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沈成蹊拿起一块白布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刚才坐在水里想事qíng也没仔细瞧,这会儿定睛一看,呵!沈殷阙这身体上到处都是疤痕,新伤压着旧伤,虽然基本上都已愈合泛着浅浅的象牙色,但是乍一看真是触目惊心。
作为世子活到这种任人欺凌的地步,也真是可怜。
他叹了口气,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往身上套,一个没注意藏在袖子里的那颗珠子就哗啦一声掉进水里。
翠绿色的珠子在水底滴溜溜的滚了几下,接着像是冰块遇到热水一般慢慢的开始融化,沈成蹊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睁眼一看,珠子已经消失不见了,倒是原本澄澈的一桶水变得翠绿无比,半透明的质地还能看到木桶下面的花纹。
他嘴角抽了抽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实在是今天遇到太多的离奇古怪的事qíng,一件接着一件,他都能从棺材里活生生的爬出来,一颗珠子能融进水里也没什么稀奇。
抬手伸进水里拨了拨,绿色的液体温柔的包围上来,没过一会儿竟然渗进他的皮肤像刀子似的狠狠地刺了他一下。
“嘶……”一阵火烧火燎的刺痛渗进骨子里,沈成蹊赶忙把手抽回来。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绿汪汪的水面泛起一层涟漪,窗外的小风嗖嗖的刮进来,气氛有那么点诡异,沈成蹊越看越觉得邪乎,咬了咬牙又把手伸进去,这次绿色液体似乎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更加变本加厉的往皮肤里渗,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差点失声叫出来。
乖乖,这珠子哪里是宝贝啊,这分明是害人不浅的邪物啊,再仔细一想这东西可是他从棺材里拿出来的,不知道上面沾上了多少邪气,说什么也不能留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