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哄闹,和廊下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看着那热闹,摇摇头,没入黑夜的沉寂中。
满院牡丹香,星光灿满天。
一盏huáng晕在诉说着主人根本没有休息的事实,或者说,他在等我?
我没有丝毫隐藏行迹的鬼鬼祟祟,如果他是沄逸,他一定在等我出现,如果他不是……
我敲敲门,里面没有传来允许我进入的声音。
我凝了凝神,听到只有一个呼吸声,悠长平和。
再一次敲门,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我想了想,gān脆推开了房门,缓步而入。
烛光下,霜白的背影单薄寒凉,投she在墙上的影子因为烛光而细细的抖动,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飘散。
窗外的白牡丹在月光的播撒中,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他手中轻拈láng毫,勾勒着均匀的线条,整个房间都沉寂在安谧沉静中,让人不忍打扰。
风拍打着窗外牡丹的花瓣,它们在风中嫩嫩的摇摆,他的发丝被chuī开,柔柔的散落膝弯。
我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一笔笔细致描着,看着他的动作,不知何时我的唇边已噙上了笑容。
他手中一停,正勾到嫩蕊处,我顺势拿起桌边的huáng色染料,递到他的面前。
他举着笔,在笔洗中微微漂去颜色,也没有接过盒子,就着我的手沾了些颜色,描了上去。
我看着一朵牡丹在他的手中渐渐显现,浅晕开了一层huáng色的月光,花瓣微卷半舒,正被风舒弄着。
他笔沾浓墨,工整的写下一行字。
‘清风送我行,莫恋红尘艳,纵然花中绝,不若林中仙。’落款何少白。
他满意的搁下笔,长舒了一口气。
“沄逸……”我出口的两个字,有些颤,却是清晰的字句。
人影优雅,即便是转身的动态,也有着静谧的美,他半倚着桌,身后是半轮明月,仿佛刚刚踏月而来,穿窗而入停留在我面前。
“我知道是你,沄逸。”越是靠近,越是肯定,世界上再类似的人也不可能给我同样的感觉,他是沄逸,就是沄逸。
我慢慢的靠近他,凝望着那双清寒的眼,那薄冰般透润的肌肤,“何字的音也是禾,少白加禾就是穆字,你就是沄逸。”
他大方的任我看着,手指一拈,端起桌子上的香茶,轻啜了口。
“沄逸……”
我想问他,为什么死而复生,又什么怎么离开京城的,现在怎么会到了这里,今天又是怎么出现的如此及时,好多好多的问题了,突然又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那日,你从我身边过,我曾偷窥过你,却什么也没看到。”恍然那日为何那么多巧合,我低头轻嘲着,“你一定知道我在外面,故意算计我的,是吗?”
所以才有了在chuáng榻中蒙面,所以才有了在我想要冲进去的时候突然引人来,若非沄逸谁还能在我心思刚动之刻便已猜到我的下一步动作?
他抿抿唇,微微闭上了眼,喉头一滑,似乎正在享受着香茗的余韵。
“沄逸,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想不到有什么理由你会在今天早晨出现,去撒下那样一个谎言。”我的声音逐渐激动,“还有那夜,你分明是告诉我你没死,却我被误会了你是魂魄,加上,加上那个小子搅局,之后的种种忙碌让我再没有来探寻过真想,所以你才出现,告诉我你还活着,是不是?”
我说着,他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犹自做着自己的事,一副我说任我说,不承认不否认不表明身份的态度。
“别告诉我你不是沄逸,我不信,一个字也不会信,你也别告诉我你失忆了或者是不记得我了,外面就有‘天下第一神医’,我可以让他马上给你切脉,有没有病一试即知。”我的声音渐重,一步跨到他的面前,手伸出勾上他薄薄的衣衫,入手丝滑清凉。
慢慢的,手又放了下来,我不想亵渎沄逸,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不想做让他不开心的事。
他自若的拿过身边画,扫视两眼,仔细的卷了起来,顺势拈起身边的发带,绕了上去。
他的态度让我有些泄气,下面都不知道该gān什么了,只能傻傻的望着他的动作。
雪白的牙齿咬着发带的一端,冰白的手指勾起漂亮的弧度,轻巧的绕了几圈后绑成漂亮的蝴蝶结。
手一抛,画轴轻轻的落入画瓮内,发出扑扑的空dòng小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