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番话的时候,她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小时候她常常搬了小板凳看着爷爷杀jī剖鱼或是做菜,爷爷也常常笑着指点她一些做菜的小窍门,所以她也不是完全扯谎,说话时流露了真qíng,脸上自然而然带出几分怅然忧伤的神qíng,落在刘嫂眼里,便信了她。
“那就是名师出高徒了!”刘嫂感叹着拽了一句文。
“是呀,他的厨艺是很高明的。”温柔说着,眼角微红,生怕被人看出异样来,连忙低下头去扒碗里渐冷的饭粒。
“吃点菜,别只顾着扒饭。”刘嫂破天荒地替她夹了一块红烧ròu道:“尝尝这个,我的拿手菜!”想必是被温柔的话挑动了她的陈年旧思,她也长叹一声感慨道:“我小时候家里也穷,幸而嫁了个好人,就是小环她爹爹,也是个厨子,这点子手艺,还是跟着他学来的,只可惜他命短福薄,去得早,丢下我们母女两个……”说着,她放下筷子,撩起袖角拭了拭眼角。
温柔一向不会安慰人,见她伤感起来,倒不知怎么开解才好,只好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劝慰。
好在刘嫂伤感了没多久就缓过神来,自嘲笑道:“瞧我,没事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做什么。吃饭,吃饭吧!你今儿洗完碗早点回去歇着,多想几个菜色,明日起来告诉我,我好打发人买菜去。”
温柔点点头,又闷头扒饭去了。待到饭后洗碗打水,做完厨房内的杂事,她便提着灯笼回屋去,途经一条两旁都是垂柳香花的碎石小径,忽然看见前面假山旁有黑影一闪,唬得她差点失声叫唤起来,好在及时掩住了嘴,才没惊动人,紧接着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别怕,是我。”
“赵安?”温柔手抚着卟卟乱跳的心口,疑惑地提起了灯笼,果然看见面前站的那个人是赵安,这才松了口气,稳下了心神略有些埋怨道:“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差点吓死我了!”若不是她以为自己眼花,看见的是鬼影,没想到贼盗的事qíng上去,不敢胡乱声张的话,恐怕早都扬声喊起来,闹得满府不安了。
“我……”赵安显得有些赧然,支支唔唔了半天,才将手里紧攥的一样东西递过来道:“这个给你,早起出门顺带替你捎来的。” “嗯?”温柔疑惑自己并没有让赵安替她捎什么东西来啊,接过一看,见是一个青白釉的小瓷盒,想是赵安攥在手里很久了,触手微温。打开一看,里面盛的是白色呈凝固状的油脂,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好闻的兰糙香气。这个,是古代的面脂吧?她见同屋的几个丫鬟用过,只是她们用的那种,香气似乎不太好闻,显然比这盒面脂要劣质一些。
温柔是个机灵聪颖的人,赵安又表现的这么明显,接过这盒面脂的电光火石间,她就已经完全明白他的心意了,心里难免暗暗吃惊讶异,但面上却又不能表露出来,于是借着低头看面脂的片刻工夫,在焦急地想着应对之策。
见温柔一直没有抬起头来,赵安大概有点忍受不住这种沉默的气氛,先讪讪开口解释道:“我看你的手劈柴洗碗都粗糙了……而且天气凉了,脸上容易gān……因此……买了这个……”
他结结巴巴了半天,还将一段话说得七零八落,其中的意味更是不言而喻。温柔又是好笑,又觉尴尬,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只好假装不明白,笑着抬起头道:“没想到你还这么细心,我自己都忘了要买这个。多谢啦,不过这面脂得多少钱?我算给你。”
“不,不用钱。”赵安窘得脸都红了,他心里有些失望,嘴上又说不出来,只好慌忙摆摆手,一个劲地说不要,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窘迫。
真是个厚道老实人!不谈感qíng,只说婚姻的话,嫁给这样的人,应该可以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吧?温柔心里暗叹了一声,只是她现在身上担子重的很,又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没多久,一点都没有想要谈儿女私意的心qíng,再说她对赵安也实在没有什么特别感觉,这是无法勉qiáng的事qíng,只好硬着心肠继续撇清两人间的关系,坚持道:“这面脂一看就是好东西,价钱一定很贵,我不能占你这个便宜,钱是一定要还的。”唉,想起来,她欠赵安的钱也多了,还有那一吊棒伤药钱没还呢!真是负债累累!
“不用,真的不用。”赵安实在不会应付这种场面,慌得声音都颤了,简直想要拔腿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