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将贾涉上下打量了一番,白天已经见过,此刻再见,显然和白天很不一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赵启道:“制川,你刚从烈匕图那边回来,给朕讲讲他的qíng况吧!”
贾涉只有qiáng打起jīng神,大致说了说烈匕图的兵力布置和大致战略意图,至于一些细节的地方他也不是很清楚,便道:“随行南归的还有张杰将军,他曾任烈匕图的水军将领,陛下可召见他详细询问!”
赵启点了点头,又看了贾涉两眼,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又闭上,道:“朕看你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贾涉躬身告退,疾步走出房门,看见吴公公又去将张杰叫了进去。
他知道赵启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找自己的了,便径直跑到城门处,等待顾鹏飞的消息。
他就这样一直站在令狐chūn水离去的城门处,看着天空一点点的变黑,又透露出晨曦的光芒,顾鹏飞的影子终于出现在远处,贾涉疾步奔过去,然而却看到他身后空无一人,失望之qíng溢于言表。
顾鹏飞找了一夜,当然不会有令狐chūn水的影子,他本已疲倦之极,见到贾涉失望,只能安慰他道:“不用太担心,他总会找到的,我已经派了各处前去寻找,是先回来给你报个信的,再说他那么大一个人,武功又高qiáng,不会出事的!”
贾涉点了点头,还未开口,便又有人上前,将顾鹏飞叫走,原来是李文德找他商议对敌之事。
贾涉终不甘心,自己骑了马,奔出城外,足足找了三四天,四处询问,都毫无踪迹,他想着张杰说过的话——“我算算时间,这会儿他应该已经死了吧!”
只要一想到这句话,懊悔之qíng便充斥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天地茫茫,乱雪又至,上一次令狐chūn水离开,也是下雪的时候。
那次两人在糙原重逢,而这一次,重逢又会在什么时候?还会重逢吗?
贾涉回到鄂州城的时候,赵启已经走了,顾鹏飞也要回到自己西川的驻地对付烈匕图的西路军。
赵启这次并未给贾涉加封任何官职,只是命他留在鄂州,协助李文德处理相关事务。
他自己带着张杰南下,坐镇建业。
冬十一月,烈匕图大举进攻,南北两朝,终于再次开战。
山崖盟誓尤在,却已浮尸遍江。
jiāo战之中,天水朝有着利器,和对鞑靼的了解,以及贾涉,顾鹏飞,李仙芝等将领的配合,又有熟悉鞑靼水军的张杰相助,天水朝多次挫败烈匕图的进攻,并且在半年后的决战中,张杰率军奇袭,斩杀烈匕图的水军统领张柔。顾鹏飞和贾涉同时出兵,三路迎击。
此战以此为逆转点,历经三年零四个月,经过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战役,双方死伤数十万人,以烈匕图的失败告终。
烈匕图被贾涉带伏兵拦住,夏季大雨之中,仅一人láng狈逃跑。赵启亲率大军趁胜追击,缴获无数,烈匕图的水军jīng锐尽数覆灭,骑兵损失惨重,再也无力南下,只匆忙逃回金莲川。
两国以huáng河为界,约好不再互侵。但这一纸盟书,又能维系多久?十年,二十年?五十年?还是一百年?但总之不会是千万年。只是那么远的事qíng,谁也不会去在意了。
赵启终收复旧京,威望空前高涨。往日还有人跳出来跟他唱反调,自从进驻旧京之后,赵启只消一个皱眉,大臣便觉心惊。
天水朝历经百余年,终于重返旧京,在汴京城门再次打开的时候,贾涉作为李文德的监军,和赵启一起进入城中。
庆功宴毕,赵启在汴京昔日的皇宫中,单独的召见了贾涉。
今日的赵启已经和当初那个笑容明媚的少年全然不同,他身上穿着赭红色的纱袍,头戴通天冠,神qíng沉静,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不再能够看出半丝悲喜。
等贾涉来了之后,他也没有说话,更没有赐坐,只是站在台阶上,静静的看着贾涉。
贾涉亦站在殿下,静静的等待着。
过了片刻,赵启道:“制川,这几年来,你受委屈了!”
贾涉明白赵启这句话的意思,他虽从鞑靼归国,但赵启从未给他平反过,尽管一直在用他,却并未给他扬名。甚至于他出行的时候,有些不明实qíng的百姓,总要在他的名字前加上“狗贼”两个字。
贾涉躬身:“臣不知陛下所说何事。臣也从未觉得有过半分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