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涉朝着赵启行了个礼,转身走出去。
赵启只觉得自己心中空了一块,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随即道:“宣文善!”
文善早已等候在殿外,进入殿中,便听见皇帝询问:“江北历经战火,百姓流离失所,你认为该如何休养生息,已经到夏季,若是再来一场洪水,还如何是好?”
文善从袖中取出折子,呈到赵启面前:“陛下,臣以想好对策,如何治理江北,共十策,陛下可用之……”
大殿外面的饿天空有些亮的晃眼,树上的鸟雀喳喳乱叫,天下并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就此颠覆,也不会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四季更改。
或许会有遗憾,赵启在深宫中的时候偶尔这样想。但谁人不会有憾?即便是天子,也不能例外。
贾涉离去的时候,知道的人甚少,当他回到自己临时的房间收拾东西时,撞见迎面而来的张杰。
一年前张杰斩杀自己的叔父,抓到堂哥张宏后,就对贾涉的态度起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张杰从来没有来问过贾涉为什么,贾涉也未问过张杰为什么。
两个人形成另一种默契——在公事上相互合作,私下里却再也没有半句话好说。
这时候也是一样,张杰恍如根本没看见贾涉一般,径自走过,不理不问。
贾涉独自收拾自己包裹,他并没有将这件事qíng告诉顾鹏飞。
贾涉离开之后数天,这个消息才慢慢的传开。
当贾涉策马,行在堤边糙丛中的时候,他恍惚听见似乎有人在叫自己。
贾涉猛然回头,见到的是顾鹏飞追来的身影。
顾鹏飞有些气急败坏,冲到贾涉面前:“你有种!走连我都不说一声!”
贾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过了一会儿才道:“鹏飞,我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让自己为难!”
顾鹏飞看着贾涉,过了片刻,摇头叹息:“所以你就gān脆自己决定?若不是我前两天面圣,陛下告诉我此事,我还以为你会在临安!你是准备背主偷人吗?”
贾涉:“……”
顾鹏飞猛然抱住贾涉:“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既然已经决定离开朝堂,是想要四处云游的。我是朝中大将,自然不能和你一起!所以你gān脆始乱终弃了!是不是?”
贾涉:“……”
顾鹏飞松开手,猛然一笑:“天下纷乱,才需要征战沙场。如今天下已定,用不着将军了!我以后和你一样,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贾涉踟蹰道:“鹏飞,我……我打算找chūn水。我想你可能不会愿意!”
顾鹏飞扬了扬眉:“找到再说吧!你又怎知我不愿意?令狐chūn水长得比你漂亮多了!”
贾涉一愣,随即大怒:“滚!你不准碰他!”
顾鹏飞翻身上马:“走吧!”
贾涉奇道:“去哪里?”
顾鹏飞歪着脑袋看贾涉:“我要跟人私奔了,总要去跟我儿子说一声吧!”
贾涉良心不安:“我觉得拐带你很罪恶!害你的儿子没爹了!”
顾鹏飞不以为然:“那臭小子马上就要成亲了,我想他是个娶了媳妇忘了爹的家伙!”
贾涉一愣,随即露出微笑。
当年他来到这个世界,顾鹏飞的儿子才刚刚十岁,可时光飞逝,一转眼,抽鼻涕的小孩,也要做爹了。
而自己身边,这个三十岁刚出头的男人,看起来脸上没有一丝皱纹,说不定马上就要当爷爷了。
贾涉和顾鹏飞,从汴京出发,暂歇临安后,便四处游历。
顾鹏飞听贾涉说过戈壁沙漠的风光,两人并肩而行,在沙城的时候,还遇到烈匕图经过。
烈匕图看起来倒是老了很多,也奢华了许多,他的军队总是不甘寂寞,在中原吃了败仗,却翻越西边的山脉,找了了西边传说中埋藏在沙子里的huáng金国度。
在转了一圈之后,贾涉最终,还是选择回到临安。每当chūn暖花开的时候,天色yīn沉的时候,大雪纷飞的时候,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个人来。
或许,那个人从未离开过。
chūn日,阳光明媚,贾涉与顾鹏飞,骑马踏糙而行。
江边一株桃树,花开的灿烂无比,一江chūn水,正缓缓向东。
桃花树下,躺着一个衣衫褴褛,半死不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