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他先前做尽了坏事,因此便没有为他请封吧。”宁婉就说:“不过,夷人退兵后他穷了却也没再开赌场,而是转行做了叫花jī。谁知他果真有些小机灵,叫花jī做得十好好吃,远远地就能闻到香气,大家竟要排着队买,去晚了竟还买不到!生意做得好,手里有了钱,他便想重新将彤云接回来,彤云也愿意,俩人就又过起了日子,听说竟还有了孩子!”
皇后娘娘便笑道:“虽然没得了旌表,但老天也没有亏待他,竟给他留下后嗣,也算是善有善报了!”
大家便都纷纷应和,“因果报应,果真都是不错的!”又道:“也是朝廷的气运,便是边城的泼皮无赖,也能被感化做善事!”
议论了一会儿,便有人问:“只是什么是叫花jī呢?我竟从没听过。”
“难不成是用花来配着jī做的?如今宫里也有几样用花做的菜馔,但却没听过这个,”皇后娘娘也笑道:“卢夫人告诉我们,让御膳房试着做做看。”
宁婉就笑了,“我们辽东那边称乞丐为叫花子,叫花jī就是叫花子吃jī的法子,却不用花,而是用泥巴!”见大家愕然相望,便说:“叫花子偷了人家的jī,想做了吃又没有炉灶锅碗,又怕被jī的主人追上来发现,因此便急忙将jī肚肠掏出,连毛都不褪便用水调了泥巴糊上,在地上挖个坑把jī埋在里面,上面烧起一堆火烤,没一会儿jī就烧熟了,挖出来只轻轻一剥,烧gān的泥巴就连着jī毛都剥掉了,露出里面白嫩嫩香喷喷的jīròu,这就是叫花jī。”
“卜九当年做乞儿时,想来没少偷jī吃,叫花jī做得十分有有手段。他专挑新鲜的小公jī,取出肚肠后塞进他自己配出来的调料重新用线fèng成一只整jī,外面糊上加了盐的泥巴,再包上一层荷叶,放在专门做的灶上烤,烤好了摆在卜家门前的摊子上,香气四溢,不必招徕客人就源源不断。”
“大家买了叫花jī回家之后,将泥巴一剥,这时jīròu还热腾腾的呢,下酒配饭都十分相宜。而且卜九每日只做一百只叫花jī,因此去晚了便买不到。人也就是这样怪,越是买不到的东西就越觉得好,是以他的生意一向兴隆,中午叫花jī出炉前便有许多人在在卜家门前排队。”
东平王妃就笑道:“我也不算没吃过好东西的了,可听了卢夫人这么一说,倒馋了起来,想试试那叫花jī呢。”
“可不是,我也不觉得食指大动呢。”
这时一个宫女便笑着趁便上前禀报道:“午膳早备好了,只待皇后娘娘宣呢。”
皇后娘娘就笑,“我们正说得有趣,你就过来催。”却向宁婉笑道:“卢夫人自边城来,也尝尝宫里的御膳,双喜,你去替我待客。”
皇后娘赐下了酒席,宁婉只当要与皇后娘娘在一处吃饭,其实并不是,宫里留饭与寻常人家还是不同的,她与几位贵妇被引到了另一间屋子,里面一张大梨花桌上早摆满了酒菜,皇后娘娘是不来陪着的,而是指了刚刚那位叫双喜的宫女过来。
这样倒更自在,不必因为在皇后面前顾忌礼仪而吃不好,宁婉便一样样地尝了尝宫里的菜肴。正吃着,又有宫女流水般地端来许多菜肴,“皇后娘娘将自己的午膳赏了卢夫人吃!”
菜实在太多了,一张大桌早摆不下,宫女们便又放了两张桌子,但其实宁婉不可能挟到所有的菜,只能眼看着许多菜吃不到嘴里,想来皇后娘娘也应该是一样的,许多菜也不过只是摆设而已。
但是宁婉也没什么遗憾的,皇宫里的菜瞧着真是好看,就是寻常小菜也做得十分jīng致,看着就养眼,当然更有许多她从来没听过没见过的珍稀食物,但味儿其实也只一般。
吃过御膳,宁婉随着大家一同向皇后娘娘道谢,皇后娘娘又留大家说了一回话,看看时晨便令大家告退了,却特别单独向宁婉道:“我独爱听你讲辽东的故事,正好你们第一次入京,且边城那边又平静,便不要着急走,多在京城里留些时日,四处看看,也常来陪陪我。”
宁婉只得应了,但心里也只当是皇后娘娘的客气话而已,铁石可是安平卫的指挥使,就算眼下夷人刚被打得老实了,但也不好离开驻地太久,而自己当然要跟着丈夫在一处了。至于陪皇后娘娘说话,她一个外命妇,能得皇后娘一次宣召已经很不容易了,难不成还能把皇宫当成亲戚家随便来串门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