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吉吓了一跳,蜡huáng着脸,嗫嚅着一个字也说不出,忽而又想到了什么,眼里一亮,扑到地上去捡那个假项圈,嘴里大嚷道:“上面篏的红宝石一定是真的!”
众人都凉凉地看着他,项圈都是假的,上面的宝石又岂会是真的?
家吉从项圈上奋力抠下一粒红宝石来仔细辨认了一番,马上大失所望,那哪是什么红宝石?分明是松脂渗了红色做成椭圆形,他颓然瘫坐在地上,懊恼地将假宝石用力一摔,那粒松脂在地上跳了几跳,滚不见了。
程氏吃惊地瞪圆了眼睛:“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忽然扭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盯着老夫人。
老夫人眉头跳了一跳,隐含着恼怒,沉声质问道:“你该不是以为我给凝烟的首饰全是假货吧。”
程氏已顾不了许多,竭力压制着自己惯xing对老夫人的害怕,反问道:“不然呢?烟儿的首饰可全都是你亲赐的!”
一向温和大度的许夫人皱了皱眉,这个程氏实在太放肆,再怎么说,老夫人是她婆婆,怎能用“你”字?实在是大不敬!
老夫人登时暗沉了脸。
许夫人微叹了口气道:“程姨娘,你怎可如此猜疑老夫人?”
程氏将脸一拧,对她的话置之不理。
若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道:“要知真相,不若到烟姐姐房里搜一搜,如果没这几件首饰,程姨娘再栽赃老夫人不迟,若有与这假首饰一模一样的真首饰……”她话也不说完,只是浅浅的笑着。
家吉一听,立刻从地上爬起,急切道:“现在就搜去!”
众人又都拥进凝烟的房间,几个仆妇在翠玉的命令下,把凝烟的首饰珠宝悉数搜了出来,全堆在胡桌上,huáng灿灿白晃晃甚是耀眼。
翠玉几步走上前去,指着与家吉房里的假首饰一模一样的项圈手镯,凌厉地质问程氏道:“这又是什么?”
程氏嘴唇发白,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真相已呼之yù出。
老夫人对着程氏冷笑道:“既然你认为我给你女儿的都是假货,那我全都收回好了。”
说罢命翠玉道:“把这些都带走。”
升财坊的打手头目忙拦着老夫人等:“你们谁出家吉公子的赌资呀?”
老夫人将手一指程氏:“他是她的儿子,你们尽管找她去!”
程氏看着翠玉指挥着几个仆妇把金银首饰装好带走,心里痛悔莫及,却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目送着他们离去,却听打手头目不善道:“程姨娘,你把你儿子的欠债给付了!”
众人回到荣禧堂,翠玉忙将老夫人扶榻上坐下,又放了两个大迎枕让她靠着,又命丫鬟取酸梅汤来解暑。
众人不慌不忙喝了酸梅汤,才开始理会家吉。
老夫人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家吉,威严的问:“再问你一次,想置谖儿于死地和嫁祸于子辰的主谋倒底是谁?”
家吉心想,凝烟的贴身丫头香糙已经作了证,况又在他房里搜出凝烟给他的那些假首饰,料难抵赖的过去,又想着若谖所说他不过是凝烟的棋子这句话竟然应验,心里早凉了半截,遂垂头丧气招供道:“是烟妹妹。”
若谖道:“口说无凭,日后大堂兄说他从未说过这些话如何是好,不如教他把经过一五一十全写下来画押,看烟姐姐再怎么巧舌如簧也难抵赖!”
家吉推脱道:“我不大识得全字。”
若谖笑道:“这好办,移jiāo衙门,总有办法让大堂兄瞬间学会许多字的。”
家吉被bī得退无可退,只得歪歪扭扭将凝烟与他如何合谋yù害死若谖和栽赃子辰的经过详细写出,画了押,老夫人命翠玉收好。
若谖向老夫人求qíng道:“大堂兄原是耿直侠义之人,却为了几件假金饰被烟姐姐花言巧语拉入歧途,实在可惜,望祖母开恩,这次暂且饶了大堂兄,只要他从此改过自新,便永不追究,若以后再犯,新旧老帐一并算清。”
上次不过因拾到翡翠手镯拒不上jiāo的罪名,就挨了二十大板,臀背被打得皮开ròu绽,到现在还未好,现在是企图弑妹及嫁祸他人的罪名,只怕是直接家法打死,家吉正冷汗不止惶恐不已之际忽听若谖如此说,真如雪中送炭一般,心里一暖,急忙叩头,道:“孙子最不敢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