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在嘴里磨了磨牙,这个若谖装糊涂的功力实在厉害,他只得把那两个传言叙述了一遍:“这些难道不是你散播出去的吗?”
若谖从容一笑:“自幼我娘亲就教导我,不可长舌,不然犯了七出之罪里的口舌是非这一条,所以我从不乱言多言。
这两条消息并非我放出去的,只是两个传言所提到的事我家里的下人人尽皆知,下人们最爱嚼舌根了,这两条消息定是他们传出去的,相爷怎就疑心到了我头上?”说罢,做委屈状。
纵横官场十数载,王凤早就不容易被人将军,可眼前的若谖却将他将的死死的,但他也是一块老辣的姜,岂会着了她的道,只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揭过那一页,亲拿了一块莲蓉陷的小苏饼放在她跟前的小碟子里:“你昨儿夜里去你堂姐家做什么了?”
若谖看了一眼碟子里的小苏饼,只拿起茶来饮了几口,平静地答道:“去偷东西去了。”
王凤颇感意外地看着她,他以为她必有一万个借口掩饰,万没料到人家张口就承认了。
“去偷什么?”
“实不相瞒,我怀疑烟姐姐手上的退婚文书是假的,因此想偷来瞧瞧,可惜失手了。”
王凤微怔了怔,他从来都没想到那份退婚文书是假的:“你怎么会认为那份退婚文书有假?”
若谖抬眸看着王凤道:“与烟姐姐订亲的那个奴才叫吴青砚,原是我大哥哥的书僮,因被烟姐姐设计陷害他非礼她,迫不得已订的婚,因此临走时撂下话,他永不会来娶烟姐姐,也永不会退婚,让她自食苦果,而他远走他乡,了无踪迹,烟姐姐一家怎么可能说找到他就找到他,还轻而易举弄到退婚文书?所以我不信。”
王凤沉默地慢慢地饮着茶。
若谖人停了停,接着道:“昨夜可真惊险,一直被人追杀到府里,要不是我辰哥哥拼死相护,相爷此刻只怕见不到我。”言下之意,是凝烟在对她赶尽杀绝,凝烟为什么会对她赶尽杀绝,因为她在调查那份退婚文书的真伪,照此推证下去,真相赫然大白。
若谖点到为止,起身福身告辞:“出来很久了,我得回去,免得祖母母亲担心,倚门而望。”
王凤稍后也从包房里走了出来,见冯师爷正扭头翘首而望,随口问了句:“你在看什么?”
冯师爷此时才知王凤己到他身后,忙转身行礼,道:“在下觉得跟在谖小姐身边的那位公子有一点面熟。”
王凤不以为意道:“你在长安,他也在长安,说不定市井上碰过面。”
“在下觉得,那位公子眉眼有几分像萧望之。”
王凤骤然停下脚步,盯着冯师爷看了好久:“人有相似,师爷多虑了。”
冯师爷见他不信,也就不说了。
两人上了马车,王凤下令:“去礼官府。”
凝烟一家大小除了家祥不在,正在宴息处分食一个大西瓜,一个个像一百年没吃东西似的,飞快地吞咽着,一个家丁来报:“相爷驾到!”
一家大小顿时慌了神,绝不能让王丞相看到这一幕,一面急命丫鬟收拾,一面擦了嘴,倾巢出动,迎接王凤的大驾。
宾主在宴息处坐下,丫鬟献上茶来就退了下去。
方永庆一脸谄笑道:“相爷,请喝茶。”
王凤理也不理,转头对凝烟道:“你把退婚文书给我。”
凝烟怔住,嗫嚅道:“相爷,你要那gān什么?”
王凤冷峻地看着她,凝烟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家里的库房失了火,连我的衣料布匹和那份退婚文书全烧成灰烬了。”模样甚是伤心。
王凤斜睨着她,凉凉道:“这么巧?”
凝烟一脸无辜地点了点头。
王凤肃着脸起身离开,凝烟一家大小送至院门口看着王凤上了马车才关了院门。
程氏不无担心道:“相爷似乎根本就不相信烟儿的话。”
方永庆道:“相不相信已死无对证,相爷又能奈我们怎样,即便想退掉烟儿,也不是嘴一张就完事了的,至少要给些赔偿。”
程氏释然道:“这般才好,不然jī飞蛋打,烟儿没入相府的门,我们还搭进一间房子,太亏了!”
凝烟充满希望道:“只要家祥的计谋成功,相爷不仅不会退了我,只怕把我娶回去之后,不知怎么奉承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