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闻言,怨恨地瞪了串儿一眼,又惶恐瞟了许夫人一眼,飞快地垂下眼眸道:“多谢夫人美意,我嘴里发苦,实在是吃不下。”
许夫人笑劝道:“前些日子我也伤风了,发烧烧得嘴里一点味儿都没有,还不是犟着一日三餐多少吃一点,得了饮食病就好的快些。
妹妹这般不肯吃东西,便是神仙也是束手无策的。”
串儿道:“就是这话,只要得了饮食,什么病不能好呢?自我家姨娘病重之后就没正经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又对李氏道:“姨娘,夫人的心意你怎好辜负?”
李氏迫于无奈,只得缓缓伸手去接那盅jī汤,许是病得无力了,竟然没拿稳,那盅jī汤从她手里滑落,掉在地板上,jī汤溅了一地。
李氏惶恐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许夫人温厚地笑着道:“谁说你是故意的了?”起身让开,命串儿把地上清理gān净,又对红梅道:“去泡杯热茶给姨娘喝了压压惊。”说话间对她使了个眼色。
红梅会意,应了声转身去泡茶,许氏恰到好处地挡住李氏的视线。
红梅趁泡茶的机会把致幻药倒进了茶水里,轻轻晃动着茶杯,让药迅速溶解。
串儿将清理的jī汤等物送往楼下,红梅端着那杯才泡好的热茶走到李氏身边坐下,笑着道:“奴婢来喂姨娘喝,免得姨娘手软,又失手摔了杯子。”说着,把茶杯送到李氏唇边。
李氏惊疑地看了看许夫人主仆两个,她二人都在笑,李氏只觉那笑不怀好意,心里踌躇,是喝这杯茶还是不喝。
转念一想,这杯茶,茶叶茶杯和水都是自己房里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再说之前摔了jī汤,现在再不喝茶,实在说不过去,说不定许夫人本没起疑,自己做的这么明显,她倒起疑了,于是张嘴把那杯茶喝光了。
许夫人满意地笑了,说了几句诸如安心养病之类宽慰的话便带着红梅离去了。
过了会子厨房送来了早餐,一碟ròu包子,一碟奶油馒头,并一碗鸽子蛋和一碗清粥并一碟腌笋。
送饭的婆子指着那碗鸽子蛋道:“这个是夫人特意加的。”
婆子走后,串儿问李氏:“姨娘想吃些什么?”
李氏指了指那碗鸽子蛋。
串儿拿了一颗鸽子蛋剥起壳来,忍不住埋怨道:“姨娘也真是,一碗jī汤不比这个鸽子蛋有营养,偏被姨娘弄翻了。”
李氏登时恼怒起来:“我迟早要被你害死!”说罢躺下,赌气不吃。
串儿低声哄了很久方才坐起来吃了一个包子两个鸽子蛋并半碗粥。
串儿大喜:“姨娘这样吃饭,病很快就能好的。”
李氏笑了笑,蝼蚁尚且偷生,她又怎不眷念红尖。
串儿服侍她躺下,把剩下的吃了,伸头见李氏闭着眼,便收拾了碗筷,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李氏正yù睡去,忽听门被推开的声音,问道:“是串儿吗?”
“是我。”
李氏听出是红梅的声音,惊得坐起,问:“姐姐怎么又来了?”
红梅yīn测测地笑着道:“我家夫人要我跟姐姐说件事儿,那个赵姨娘被赶出府去因乱说话,已经死于非命了,你说,下一个该轮到谁了?”说罢,转身离去。
李氏睡意顿无,怔怔地坐着发呆,心里充满了恐慌,下一个该轮到自己了吧,与其被许夫人残忍地弄死,还不如自己寻个体面的死法。
但是怎么个死法才好呢?
李氏一面想,一面哭,挣扎着从chuáng上爬了起来,却见屋外有人影一飘而过,将死之人,胆子也大了起来,李氏走到门外一看,见温氏隐隐绰绰地往楼上走去,还回头招手要她上来。
李氏迷迷糊糊地上了楼,见温氏进了屋,她也跟了进去。
温氏拿了一根汗巾一抛,搭在房梁之上,准备上吊。
李氏见了,猛地醒悟过来,温氏已是死了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
啊!她必是来教自己一个死法来了。
李氏再定睛一看,哪还有温氏的影子?
她那时已经神志昏溃,站在胡桌上,解下汗巾在屋梁上拴了个套,套在脖子上,踢开胡桌。
串儿到厨房还了碗碟,往缀锦楼走来,远远见红梅从缀锦楼出来,有些纳闷,她不是刚才来过,怎么又来?
串儿满腹狐疑进了缀锦楼,整座楼死气沉沉的,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一想到这座楼接二连三死了两房姨娘,串儿心中就感到害怕,蹬蹬蹬一口气跑回李氏的屋子,却发现房屋里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