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谖暗笑,眼下她只不过将要去宫里玩上一会子,这些奴才就如此飞扬跋扈,若有朝一日自己果然母仪天下,这些狗仗人势的奴才岂不戴着墨镜,敲着竹棍守大门——所有访客他们一律瞎了眼目中无人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本来自己现在就树大招风,府里的人还不知道低调,完全是作死的节奏嘛!
于是,若谖在一个适当的机会,向自己的娘亲许夫人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忧虑,许夫人见她小小年龄便如此有忧患意识,对她更是喜爱,将她的原话说与夫君和老夫人听,他二人也都对若谖赞赏有嘉。
方永华欣慰道:“咱们家可能真要出凤凰了。”
许夫人笑道:“若谖如此知进退,懂得藏拙,全是老夫人教的好。”
老夫人面露得意,嘴里却一再谦逊,拉了若谖在身旁坐下,一遍又一遍叮嘱她进宫要讲究哪些礼节,注意哪些细节,絮絮叨叨,只有燕倚梦忧心忡忡。
终于到了元宵节,中午刚过,许夫人便命方府里手最巧的丫鬟给若谖梳妆。
她在一旁站着悔恨叹气:“真是失算,应该接到圣旨的当天就请了长安城里最有名的梳头娘子住咱们家的,不过迟了一天,但凡有些手艺的梳头娘子已被那些王孙贵族抢了个jīng光!”
老夫人笑着道:“那些门名千金谁不想把自己打扮的耀眼夺目,让皇上、皇后、太子注意到自己。”
为若谖梳头的丫鬟曲了曲身道:“夫人放心好了,奴婢定为小姐梳个jīng致的发型。”
许夫人欣慰地点点头:“全靠你了。”
梳头丫鬟拿着篦子沾了榆树刨花水替若谖将头发顺好,一束束绷得紧紧的,几将头皮拉下,若谖如受酷刑般痛得五官缩成一团。
好不容易梳好了一个斜斜低垂的云髻,梳头丫鬟又将金的玉的首饰往她头上cha。
若谖呲牙道:“戴了这许多,待会恐怕连路都不会走了。”
方老夫人一直歪在榻上看她打扮,听到她如此说,有些不放心:“怎么到现在还不成个样儿?这可如何是好?”
若谖从铜镜里看着方老夫人,调皮道:“老祖宗且将心放肚子里吧,天天被老祖宗训练,都快成木头人了,怎会行差错步?”
老夫人气笑道:“贫嘴!”
梳好发髻,戴好首饰,一众丫鬟婆子又帮她换上华服,一应穿戴好,已是过了一个半时辰,若谖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总算好了!”
罗氏走近她跟前左瞧右瞧:“谖小姐细皮嫩ròu的,外面风如刀子,只怕割了小姐的皮肤,我这里有种膏,抹在脸上可御寒风。”
说着,从一直侍立在一旁的小丫头手里拿过一盒膏来,若谖正在兴头上,并未多想,挑了一点在指尖上,闻到一股甜香味,正要往脸上抹,门外一声娇喝:“住手!”
若谖抬头,看见蝶舞扶着燕倚梦袅袅而入。
罗氏顿时变了脸色。
第三百四十五章 进宫
老夫人满脸愠怒道:“我这里岂容得你大呼小叫!”
燕倚梦置若惘闻,快步走到若谖跟前,握住她挑着香膏的手腕,道:“这个香膏虽可防风侵,但用了之后会使皮肤暗沉,若用过又不用,皮肤却是更经不住风霜,便如饮鸠止渴一般,后患无穷!”
罗氏讪讪道:“幸亏姐姐及时赶到,不然我就酿了大错。”
老夫人怀疑地盯着她,沉声问道:“这盒香膏从哪里来的?”
罗氏吓得跪下道:“我在粉脂店里见别人都买这个,我便也买了送与小姐。”
老夫人极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是穷家小户出身,没见过世面,竟拿这等劣质香膏讨好谖儿。”
罗氏面皮紫涨。
若谖打扮妥当后,一家女眷丫头婆子陪着她坐等宫里来人。
傍晚的时候宫里派了轿辇来接若谖。
那日白天天气尚好,临了酉时天上飘起了柳絮般的雪花,方府外已然围满了老百姓,大家站在方府家丁用长矛拦阻的警戒线外翘首以盼,都想一睹被当今皇上如此殊宠的方府千金究竟长的什么样儿。
若谖穿了掐金挖云红香小皮靴,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的鹤氅,里面是一件百蝶穿花朱樱宽袖裳,束着五彩丝穿玉如意长穗宫绦众星捧月般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