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若谖把脸埋在燕倚梦柔软的掌心里,泣不成声。
燕倚梦越发虚弱,声音微弱的像从遥远的天际飘来:“听说死后火化的人灵魂是不能转世的,也好,就让我化作一缕清风,无爱无恨无怨无悔,不要记得你父亲,不要记得你华叔叔,不要记得你弟弟,也不要记得谖儿,我要忘了所有人,无牵无挂……”
若谖无声地落着泪,看着燕倚梦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活着这么痛,不如死去化清风!
房门忽然被人用力推开,若谖没有回头,仍一瞬不瞬凝视着燕倚梦。
“华太医!”琥珀惊讶地叫了一声。
若谖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她还以为回来的是那个人,原来不是……
华太医疾步冲到chuáng边,拿起燕倚梦的手腕诊了一下脉,便目光定定,就连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若谖从琥珀怀里抱过婴儿,在他娇嫩的小脸上亲了又亲,qiáng忍着泪把他jiāo给华太医:“我娘说,我弟弟随华叔叔姓。”
华太医忽然醒过来般大声道:“我不信!梦儿不会不等见我一面就去了!”
他给她针灸,给她推拿……他想救活她!
若谖抱着婴儿站在一边并不阻止。
华太医忙了很久,才勉qiáng接受燕倚梦已死的事实。
若谖这才把燕倚梦的遗愿说了出来,华太医握着燕倚梦冰冷的手,语气沉静如水:“好,就依梦儿,她做清风,我做白云,云随风动,再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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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是熊熊的大火,将若谖的心炙烤得发痛,燕倚梦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
若谖昏昏沉沉从梦里醒来,张开眼睛,屋内一片漆黑,窗外隐隐有杜鹃的啼泣声在夜雨里徘徊。
昨夜一幕一幕终究不是噩梦,华太医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抱着燕倚梦的骨灰坛与若谖笑着告别:“我们一家人总算团圆了,我要带着我的妻子去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一起把我们的孩子抚养成人。”
若谖闭上眼,燕倚梦、虎妞、大黑马的身影一一从她面前飘过。
她好似看见虎妞初见她时充满敌意的目光,又似看见燕倚梦坐在窗前,长长的睫毛像一片云,投影在她优美而削瘦的面颊上,眼神漠然。
房门呀地一声被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琥珀端着一碗粥轻手轻手地走到了若谖身边:“公主,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喝点热粥吧。”
若谖接过粥慢慢的喝着,似有心似无心的问:“你觉得叶武这个人怎样?”
琥珀红了脸:“公主怎么想起问他?”
“他可有婚配?”
琥珀有些扭捏:“没有,奴婢听他说他想找个能同甘共苦的人。”
若谖直到一碗粥吃完了方才又开了口:“我想见叶武一面,你把他请来。”
……
琥珀在屋外转来转去,她隐隐觉得公主找叶武要谈的是关于她的话题,但她不敢偷听。
不到半个时辰,门开了,叶武走了出来,目光冷不防与琥珀的目光相撞,他竟对她笑了笑,琥珀面上一红,别开脸去。
叶武走了之后,若谖拉着琥珀的手坐下,道:“我把你许给了叶武,三天之后与他完婚。”
琥珀沉默了半日,道:“奴婢不愿意。”
若谖笑着道:“哪有女孩子愿意自己身似浮萍的,你只是怕别人不能接受你的过去,但真心爱你的人不会介意,只会心疼,比如,”她定定地看着琥珀,“叶武。”
琥珀握住她的手:“奴婢走了,谁来照顾公主的饮食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