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姨娘忽然快步走过来,一脚踩在拾叶的手上,用力碾了碾,拾叶的手被手里的碎片割破,流出血来。
拾叶痛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抬起头来,抽噎着哀求:“姨娘,饶过奴婢吧。”
程姨娘脸上的怒气消了不少,只有欺侮这些比她更为卑微下贱的奴才她心里才能腾起一阵阵扭曲的快感,将脚拿开,喝道:“没用的东西!”
两个丫鬟将地板收拾gān净,惨白着脸退了出去。
程姨娘如困shòu般在屋内来回走了几圈,冲着门外喊:“更衣!”
拾叶、拾花忙跑了进来,服侍她换上一件桃红的裙袄,又重新将头梳过,头上cha了一只蝶恋花银步摇。
打扮妥当,程氏独自一人款款来到荣禧堂,看见几个衣着光鲜的丫鬟正围着一个五岁左右的穿金戴银的小女孩儿玩翻彩绳。
那小女孩看见程氏忙提着裙子跑了过来,亲热地叫着:“姨娘!”一头扑到程氏的怀里。
几个丫鬟吓得面色雪白:“凝烟小姐,慢点儿,摔了跤可不是玩的!”
程氏疼爱地抚着她的小脑袋问:“烟儿,今天在老祖宗跟前乖不乖?”
“乖!老祖宗还直夸我聪明呢!”凝烟仰着jīng致的小脸傲娇地答道,怕程氏不信,扭过头嗲声嗲气地问老夫人:“老祖宗,烟儿说的是实话吧。”
老夫人歪在榻上,笑得很慈祥:“我们烟儿自然是惹人疼的。”
程氏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老夫人还是疼自己的亲生女儿凝烟的,就不知还能疼多久……
第五章 名分
程氏给老夫人请过安后,脸上堆着笑道:“听说大夫人也喜得了千金,我们方家现有两个嫡小姐了,真是可喜可贺!”
自己的女儿是庶出,她却偏将她与大夫人的女儿归与一类,就是想看老夫人的反应,若是默不作声,表示她还是把凝烟当嫡孙女对待,若是出言驳斥……程氏已想好说辞,便说是口误推得一gān二净,但是凝烟的前途她却得重新谋划。
老夫人脸色淡淡的,拿了一片姜糖放在嘴里噙着,程氏有些分不清她的想法,只得陪着闲话了一会子,见老夫人懒懒的,知她有些厌烦自己,忙识趣地起身告退,临走时对着凝烟身边的一个七八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头会意,忙找了个借口也跟着出了荣禧堂。
程氏一直走到一处偏僻的凉亭才停住,等着那丫头。
那丫头紧赶了几步追上,四下望了望,问道:“姨娘有何吩咐?”
程氏掏出一个八分的银luǒ子塞在那丫头手里:“香糙,替我看紧小姐,千万别让她惹老夫人生气!”
香糙释然一笑,将银子收好:“姨娘多虑了,老夫人不知有多疼小姐,便是小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老夫人也断然不会生她的气。”
程氏冷笑:“此一时彼一时,先前阖府就凝烟一个女孩儿,所以老夫人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当做嫡孙女养,可如今大夫人诞下了一位千金,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嫡孙女儿,凝烟在老夫人心中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香糙一听,蹙紧了秀眉,半晌不语。
程氏见她如此,怕她心生畏惧,不肯帮自己,忙笑着道:“你也不必太为难,只需替我好好引导凝烟讨老夫人欢心便可,你好好gān,以后我定为你寻个良人配了,免了你终身为奴为婢之苦。”
香糙一听,脸上飞起两大团红云,讪讪道:“姨娘说笑了,奴婢自然会为姨娘卖力。”
程氏嘉许道:“知道你忠心,以后自有你的好处。”心里却腹诽,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给你银子,你这贱人肯为我效命!别说笑了!
香糙叹了口气道:“奴婢虽万死不辞,可姨娘也要想法子快快让二老爷将您扶正,到那时凝烟小姐便是方府如假包换的嫡长女了,大夫人的千金再怎么金贵也是嫡次女,对凝烟小姐的威胁就小了很多。”
这话正中程氏的软肋,她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和不甘,尴尬地笑了笑,又嘱托了几句便先走了,一路走一路想,香糙的话也不无道理,自己若不能扶正,不论自己的凝烟有多会讨老夫人的好,与大夫人的女儿终究一个是庶一个是嫡,云泥之别、尊卑之分、贵贱之殊已是注定,又能翻起多大的làng来!
再者,自己虽然是个姨娘,也脱不开奴才二字,难不成自己一生为奴,自己的几个孩子也要在大夫人的孩子面前矮上一截?便是不为自己争,也要为孩子们争一争,吉祥如意四个小子也就罢了,凝烟出落的好容貌,且又聪慧,等将来因为庶女的身份嫁不了好人家,落得与自己一样为妾的下场,叫自己怎么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