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许南山不以为意,因为他有着强大的自信,乃至自负。即便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他也可以去改到更好。而这一次,许南山的自信心早已不像之前那样充足。
许南山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握得死紧,那是被人否定时的难堪和羞恼,他的脸微抽了两下,视线落在右下方的空处,纯白的瓷砖地面被清理得没有一丝灰尘。许南山的指甲掐进肉里:“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的,只有乐生才有资格来判定。”
戈高寒一哂,耸了耸肩,轻飘飘道:“乐生当然不会说你一句不好,他那么喜欢你。可因为乐生不说,就觉得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好,那你就太可笑了。”
许南山抬起眼盯着他,色厉内敛道:“你——”
“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戈高寒低头笑了笑,他瞥了许南山一眼,没有再跟许南山啰嗦,直起腰,拍了拍衣服上沾上的墙上的灰,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回了病房去。
许南山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心想着来自王爱民的指责,来自戈高寒的指责,他发现自己好像怎么做都不对。于工作,他不够负责,于乐生,他不够上心。可他真的能两头都兼顾到吗?他要怎么做,才算是对呢?
乐如意总算又醒了。
这是几天来许南山头一次看到清醒的乐如意。不过说是清醒,她却也并不能自如地说话和起身,就连做表情也成了很困难的事情。
但乐如意看到许南山时,眼里竟还露出了一点笑意,许南山向她问了好,又代父母向乐如意问好。
“我爸妈说会过来看您,最近换季,我妈诊所里太忙,每天都有很多病人在等着看病,实在走不开。您见谅。”
乐如意眨了眨眼,含混道:“没……事。”
她眼珠转了转,没看到乐生,刚想张嘴,戈高寒就抢答了:“乐生去公司了,阿姨放心,他很好。”
乐如意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杜天和,杜天和忙说:“乐生不会有事的,我看着呢。”
杜天和的手伸不到珠宝界来,但护着乐生还是可以的,毕竟商场如战场,很难说对手会不会做什么非法的事情。这两天他也努力去联系了能跟如意珠宝的股东们说上话的朋友,想要尽力争取董事对乐如意的支持,忙得脚不沾地,可以说他才是现在最忙最累的人。
乐如意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现在最放心不下的自然是乐生。虽然她不待见前夫,但现在能帮上忙的,确实也只有前夫了。
乐如意醒了,自然是大事,在医生拿着各种仪器给她做检查时,许南山给乐生发了条消息报喜,乐生没回。许南山怕他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又发消息让他一定要记得吃饭,乐生也没回。
检查后,医生说,乐如意抢救得及时,所以如果后续治疗跟上,休养一两个月,应该能恢复得差不多。
杜天和陪了乐如意一会儿,就接了个电话,又匆匆出门了。戈高寒昨晚没睡,就坐在椅子上靠着墙小憩了一会儿。许南山则陪着乐如意说说话,当然,大部分是他在说,乐如意在听。许南山就捡些跟乐生有关的,比如乐生在演唱会排练时有多认真,又发生了些什么趣事。乐如意听着,眼里就浮起浅浅的、柔和的笑意来。而许南山回想起以前的事,也不由得有些感慨,希望乐如意能快些好起来。
提及乐生近几天的情况时,许南山没如实说,病人当然养病为大,思虑过重是禁忌。不过即便如此,乐如意也能猜出乐生这些日子想必是不好受的。她的身体能不能恢复,还不知道。但只要乐生好,她便心满意足了,因此乐如意艰难地对许南山说:
“股份……不用那么执着,可以适当地让一些,谁做董事长都可以,让乐生不要强求……”
许南山连忙点头:“这些我会告诉乐生的。”
乐如意才舒了一口气。
伴随着乐如意苏醒的好消息,许南山却收到了一条坏消息。
他之前接的那个国际奢侈服装品牌的国内代言,被骆清翔截胡了。对方在听说许南山最近的黑料之后,觉得让许南山做代言人,有损他们公司的形象,停止了代言合同的谈判,转而向骆清翔抛去了橄榄枝。
华娱时代对这个惊喜非常热情,火速答应下来,双方已经开始洽谈合同。
王爱民在向许南山说这件事的时候,声音里有压不住的怒气:“华娱时代肯定是借着这次机会,报上次季萌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