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洛秋霁做事qíng,从来都很让人想不到。”岁栖白解释道,“喻星野就更麻烦了,有时候他将事qíng做完了,也许你我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所以……”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来做什么,但却知道喻星野来就意味着大麻烦。”荀玉卿听他话讲到一半就已经猜出来岁栖白要说的意思,便赶紧接过话来,说了个清清楚楚,岁栖白一顿,过了半晌,才慢慢的点了点头。
两人结伴回到客栈里时,岁栖白还又多添了一句:“喻星野他……你别多与他说话。”
他看起来有点儿讳莫如深的高深莫测感。
荀玉卿虽然不明所以,却仍旧点了点头,他清楚岁栖白绝不会害自己,因此虽然岁栖白什么理由都没有说,他却仍然点了点头。
夜晚来得很快,荀玉卿跑了一整天,才知道原来抓一个人本身就是很枯燥的事,你不但要到处去打听消息,还要有足够的线人,他本觉得自己不太笨,可是岁栖白与那些人说得话,他却连听都没有听懂。
这真是项苦差事,荀玉卿忍不住瞧了岁栖白一眼,屋内已点上了灯,他伸手摸了摸岁栖白的手腕,被对方反手握住了,便柔声道:“岁栖白,你一直都是这么辛苦的吗?”
“你累了吗?”岁栖白好似误会了什么,冷硬的五官在昏huáng的灯火下微微柔和了下来,淡淡道,“我知道你一定很不适应这样的生活,但抓人,总归差不离都是这些事,枯燥又无聊。”
荀玉卿忽然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知道了。”他并不是累了,只是想起岁栖白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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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孤孤单单的四处找线索,还要去找证据,就算杀了恶人也讨不到好,还要自己往里头填窟窿。这种事又不来钱又不来势,便是得点名气,却要结仇天下,人人望而生畏。
看着风光,看着快意恩仇,看着好似很有江湖的味道,但底下的寂寞苦涩,却是全无人知的,岁栖白分明没什么必要做这捞不着的好事,他做这么许多,人家还要想他是不是私心,是不是会乱杀人,是不是有失公允。
荀玉卿有些不是滋味,他顿了顿,突然开口道:“岁栖白,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不做这些事,天下也并不会乱,也有人会去做你做的事qíng,如果你祖父没有得这种侠名,你如今……如今会想做什么?”
他的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的,竟听不明白重心到底是上半句,还是下半句。
“的确会有人去做我做的事,但既然我来做了,他们大可去做别的事。”岁栖白不以为意,平静道,“我也不知道我会想做什么,好似自我懂事理起,我就已经在做这些事了。”
荀玉卿笑了笑,无奈道:“我真奇怪,岁伯父就从来不担心你的婚事吗?”
不知道为何,岁栖白看着他,淡淡道:“阿爹这些年来不太快活。”他说得很突兀,荀玉卿本想笑笑,却一下子笑不出来,只好静静听着,又听他道,“我以前不太明白一个人有什么不好,但你出现之后,便觉得两个人会更好。”
他说得没头没脑的,好似完全没说到点子上去。
“可是要找这样一个人,却不太容易。”岁栖白忍不住看向了满脸平静的荀玉卿,“如果找不到那个人,又何必成亲呢?”
岁栖白忍不住想起了那个夜晚的星河,想起了那天寒冷无比的湖水,想起了荀玉卿凝望着自己,朦胧含笑的双眸。
他还记得很清楚那种感觉,莫名的感qíng像是灌了油的篝火,从灰烬之中忽然窜出了火焰,腾腾燃烧起来。他的心脏就好像一块guī裂的石头,包藏着沸腾的岩浆,无论外面如何镇定平静,可里头却早已兵荒马乱。
荀玉卿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湿漉漉的长发,湿漉漉的眼睫,活像是下一刻就会探进他的胸膛,将那颗顽石般的心脏掏出来。
他自然没有挖去岁栖白的心,但岁栖白却很明白,他已掏走了。
在那艘小船上,在那轮明月下,在一江冰冷的湖水之中。
自此之后,他便像是完全活过来了一般,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剑道是冰冷的,大义是无qíng的,但……但荀玉卿却不同,与岁栖白追求过的任何理想都全然不同,他平生以来都未尝过如此激昂炙热的qíng感,也从未这样狂热去爱一个人。
荀玉卿没有说话,他忽然发现岁栖白跟岁寒山也许都是一种人,他们有实力去实现自己的理想,也没有太多物质上的追求,因此便对qíng感需求很高,jīng神需求者往往比物质需求者来得容易满足,却也更难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