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_作者:八月薇妮(1038)

  白樘正在看什么东西,头也不抬问道:“你如何迟了回来?”

  云鬟道:“因路上遇上张都司,略耽搁了。”

  白樘方扫了她一眼,道:“听闻晏王世子也跟你们同行,他如何不见?”

  云鬟道:“世子先前跟张都司去了。”

  白樘当即沉默。

  云鬟隐隐觉着气氛有些不同。想了想,便对白樘道:“先前阿泽可将太子府种种同侍郎禀明了么?”

  白樘才又淡淡开口:“你可知……你才是此案的负责推官,只因你迟了,才由他来禀明。”

  云鬟回味过来,忙躬身道:“下官知错了。”

  又是一阵难熬的寂静,白樘道:“你且把经过详细说上一遍。”

  当即,云鬟便把所见所闻,统跟白樘说罢。心里却兀自惦记着赵黼那一句听来的话,盘算着该如何跟白樘透露。

  耳畔听到他翻过纸张的细微声响,云鬟道:“侍郎可还记得上回……我同您说的那个印子么?”

  白樘应了声:“如何?”

  云鬟道:“那印子,却仿佛跟关外辽人有些gān系?”

  白樘放下手中卷册,抬眸看向她:“你想说什么?”

  不知怎地,他无喜无怒的一把声,却叫云鬟心里不安,仿佛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变成错一样,可毕竟已经说出了口,便道:“我、我曾翻阅一些书库记载,比如一本《番辽论记》里头,便记载各色辽人的行事习俗,里头曾有一页,仿佛便描绘的是这样印记。”

  白樘道:“你确信?”

  云鬟道:“是。”

  白樘目光沉沉,看了她许久,才道:“这句话,不可对别人提及。”

  云鬟仍旧答应,白樘又道:“尤其是对晏王世子。”

  云鬟禁不住抬头,却正对上白樘恍若dòng察所有的眼神。

  两人对视中,她还来不及开口,白樘已经说道:“他已经知道了,是么?”

  云鬟很想说赵黼知道,并不是她所说的,恰恰相反,是经过赵黼的提醒,她才敢把这印记同辽人联系在一起,更因此想起她曾在江夏王府翻阅过的《番辽论记》里头,曾有过这样一页记录。

  但是事到如今,只得咬紧牙关道:“是。”

  白樘冷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却让云鬟浑身也都发起冷来:“侍郎……”

  白樘的声音里透出一抹冷,道:“谢推府,你可知道身为官员,不仅要看其能为,也要看私德?”

  云鬟听到“私德”两个字,几乎窒息:“知、知道。”

  白樘道:“望你留意此事。”默然片刻:“去罢。”

  云鬟一个字也无法相驳,只悬着一颗虚寒的心退了出来,站在门口,魂魄也似浮飘着。

  白樘从来只论公事,可既然出言提醒她,自然便是知道了什么……且所知道的,是他无法容忍的。

  云鬟虽暗忖侥幸,觉着他不至于会……但是只因他淡淡的一句话,却把她心底所有的“私”都搅乱出来,让她禁不住冷汗涔涔。

  此刻阿泽不知去了哪里,云鬟站了片刻,才往回而去,本来想去行验所看看季陶然,问一问验尸如何结果,只是心神恍惚中,便一路茫然越过廊下,依稀跟一人几乎擦肩。

  还是那人叫道:“谢推府。”见她不应,便举手握住肩头:“谢推府。”

  云鬟这才回神,抬眼看时,见竟然正是季陶然,原先她竟然一毫也没留意。

  忙举手揉揉眉心,道:“我、我方才走神了。”

  季陶然道:“吓了我一跳,到底是在想什么?若非我躲开,你竟要撞上我了。”

  云鬟道:“没……什么,是了……我正想着去寻你,不知道太子府的那两具尸首,检验的怎么样了?”

  季陶然笑道:“我正要去跟白侍郎禀明呢,你跟我一起去,省得我说两遍。”

  云鬟哪里敢再见白樘,忙道:“不必了……那你、且先去跟侍郎禀明,回来再跟我说。”

  季陶然见她脸色跟平日不同,便暂时按下此事,问道:“是不是太子府里发生什么了?昨儿听说你要在那里留一夜,我可也悬心呢,听闻世子跟阿泽也在,才略放心。终不成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