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_作者:八月薇妮(1061)

  赵黼白着眼,却又侧耳细听。

  此刻云鬟又而想起那颇露了马脚的《番辽记》之事,心底便略觉不自在。低头喝了口燕窝汤,才点头说道:“毕竟是侍郎,那样细微之处,我都未曾发现,他竟能察觉此中的不同,上一次巽风哥哥来,便是向我求证此事。”

  赵黼终于忍不住,道:“知道,很不用你赞,满天下都知道他比一万人更能耐呢。”

  季陶然见状,便拿了先前他剥好的栗子,给云鬟道:“世子亲手剥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吃。你若不爱吃,我替你吃了。”

  赵黼道:“你敢!”

  季陶然笑道:“她若不吃,岂不可惜了。”

  赵黼道:“她不吃,我自己吃。”

  云鬟举手拈了一枚,慢慢地嚼着吃了,却又起身到窗下桌子旁,提了一支小毫,在纸上顷刻间画了一张图。

  季陶然低头细看,赵黼忍不住也走了过来。

  云鬟却又另拿了一张纸,极快地又画了一张图,乍一看,却跟先前那个图案一模一样。

  季陶然跟赵黼两人彼此相看,都觉疑惑,不知她怎地特意用两张纸,画同一个图案。

  赵黼咂嘴:“这个鬼样子,果然不似是个好东西。”

  云鬟搁笔,看见他两个的疑惑错愕的表qíng,不由失笑:“你们果然也看不出来。”

  这一笑,却似雪后初阳,其娇其艳,灿烂明耀,无可比拟。

  赵黼在身旁,蓦地见她露出笑容,刹那间心跳加速,转不开眼,此刻忽地暗暗厌恨起季陶然来,倘若此刻他不在屋里,自然大有可为。

  与此同时,在太子府上,宫女带了李夫人进了东书房。

  休养了这两日,李夫人已是无碍了,只面见太子跟白樘,仍是面有惶然之色,慢慢地行了礼,站在地上。

  太子因经历了万氏那一场惊心,已经是无话,只看白樘的行事。

  白樘定睛看了李夫人片刻,见脸容憔悴,大有楚楚之意,便问道:“夫人伤的如何了?”

  李夫人垂着头道:“多谢侍郎大人垂问,已是无碍了。”

  白樘道:“先前皇太孙妃醒来,本官已经审讯过,原来那夜,果然是如夫人所说,正是皇妃自己所演的一场罢了。”

  李夫人愕然道:“她、她果然认了?”

  白樘道:“正是。”

  李夫人抬手抚了抚胸口,道:“我其实并无别的心思,只是见太子殿下跟太孙都误会我,故而说出实qíng、为了自保罢了,只是想不到,娘娘为何竟要如此对我。”说着眼圈儿微红,垂下泪来。

  白樘道:“皇妃因何如此,夫人不知么?”

  李夫人道:“我至今都想不明白。”

  白樘道:“皇妃得夜行之症的时间,正是她失去腹中胎儿的时间,夫人莫非对此也毫无联想?”

  李夫人唇角微动,才说道:“私底下虽然也有些猜测,只是不敢妄想,更从不肯妄言。”说着长叹了声,道:“若娘娘果然如此才得了病,岂不是也是极可怜的,她昨夜所作所为,只怕也是身不由己罢了。其实、其实妾身并不怪娘娘,若是使得,还求太子从轻发落。”

  太子本淡淡地,听到这里,却也忍不住对李夫人有些另眼相看。

  白樘说道:“夫人既如此说,莫非已经明白皇妃为何每次夜游都会来到你的院中?”

  李夫人低头道:“妾身想……大概是、因为娘娘的孩儿没了,可妾身却有了身孕,故而有些怨念难平罢了。”

  白樘颔首,却又道:“除此之外,却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李夫人道:“不知还有什么?”

  白樘便道:“据皇妃所说,先前滑胎之事,跟夫人有关。所以始终气愤难平。”

  李夫人花容失色,急忙分辩:“这如何可能?妾身对天发誓,绝没有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白樘道:“夫人莫惊,我们并未就信皇妃所言。只不过,从她半年之前病发直到如今,皇妃只是盯着夫人不放,这股恨怒,自然不是无端而来,只怕皇妃必然是发现端倪,故而怒恨夫人。夫人可细想,就算是你并无害人之意,但夫人身边的人,莫非也都能保得无事么?”

  李夫人握着双手,左右徘徊。

  白樘道:“如今事qíng已定,本官很快便要回去定案,只差一个皇太孙妃动手的理由。请夫人务必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