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_作者:八月薇妮(1064)

  李夫人既然不曾跟万氏动手厮打,但从chuáng边到万氏倒地之处,桌椅均都斜倒,既非厮斗所致,自是万氏撞翻的。

  那么,如今的问题是……李夫人那一推之力,竟会有如此qiáng悍?竟能把皇妃生生地推出三丈远?

  休说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弱女子,就算是皇太孙赵峰,竭力而为的话,也不过只叫人倒出一丈左右罢了。

  太子跟皇太孙起初仍旧不明,又叫了个丫头进来,亲自试了一下试,两人竭尽全力,才只把丫头推跌出一丈开外。

  此刻李夫人靠在chuáng畔,脸色灰败。

  赵峰心中忐忑,道:“兴许是皇妃一时站不稳,被这些桌椅等绊倒了……”这里有毕竟勉qiáng,尚未说完,便打住了。

  白樘只看着李夫人,道:“夫人可有什么话说么?”

  太子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些说来。”

  李夫人道:“我并没什么可说,只不过想保住我的孩儿罢了。一时qíng急,才推了娘娘。”

  白樘道:“既然夫人不肯招认,我便替你说了就是。”

  白樘将手中那张符纸打开,道:“这个印记,原本是谢推府第一次来府内侦查之时,在夫人的窗下所见。推府觉着可疑,便暗中记下图形,回头绘了出来。”

  太子道:“这个图形又是何意?”

  白樘道:“这个符文图样,原本属于辽人信奉且常用的,起初我跟谢推府都错认为,这是有人yù对李夫人不利,谁知我们竟都猜反了。”

  白樘将两张纸放在桌上,道:“谢推府发现的这张,正如夫人所说,中间两道纹路是向上的,可是这一张,纹路往下。我也是无意中才察觉不同。”

  自从云鬟绘制了那图形之后,白樘便将其深藏在上了锁的柜子里,后来又听她说起《番辽记》那本书,打听得翰林院尚未编纂完成,然而好歹有许多珍藏资料已经齐备可查。

  白樘一番查找,果然找到了记载辽人符印的数页,因都是些辛苦搜集来的原件,不敢外借,白樘心念一动,便照样抄画了下来。

  因拿了回来,才把云鬟所绘那张拿出来,两下对比,却果然是一模一样。

  若换了别人,只怕便会忽略此事,可白樘是个最机变微敏的,那一夜,灯下看这两张纸,忽然心动,便把两张纸叠在一起,对着灯影照了过去。

  其他的笔画描绘,一丝不错,对着灯看,就如影中之影。

  只是中间一处,一上一下的两道jiāo叠,竟分别jiāo成了一个叉。

  白樘发现不同,忙又连夜请教礼部的番辽使,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个图案,虽然只差这细微,含义却是正好相反,南辕北辙。

  那向上的,代表着吉祥光明,可保大小平安;那向下的,却的确是个血咒,意在夺人之命。

  而在李夫人窗外的这个,却是前者。

  既然知道了这个,那有人yù害李夫人的推论自然不成立,相反,画下这符的人,是为了她好。

  白樘说罢此qíng,问道:“不知夫人是否知道,这画下保命符的,是谁?”

  李夫人道:“我怎会知道。”

  白樘道:“可是死去的紫菱?这符本是辽人常用,紫菱又害了皇妃的孩子,只怕果然是辽人细作,在太子府中兴风作làng。只是她毕竟以夫人为主子,故而才有此举?”

  李夫人道:“或许……如此。”

  白樘道:“我原本以为是这般,所以皇妃使法杀了紫菱报仇。然而本部的季行验,在紫菱的头颅之中找出一根细若牛毛的针,试问皇妃不过是个手无缚jī之力的弱女子,又如何有这般能耐?”

  李夫人道:“那、兴许是别的人。”

  白樘道:“夫人所说的别人,是指的谁?首先不会是太子跟太孙的人,他们要处置紫菱,不至于用这般yīn毒隐秘的手法。”

  赵峰道:“会不会是翠儿!是了,翠儿是伺候皇妃的,若是想为皇妃报仇而下手,也是有之。”

  白樘道:“翠儿是辽人细作在逃,若紫菱也是辽人细作,他们为何竟要自相残杀?”

  赵峰语塞,白樘看向李夫人,道:“何况,被关押在房中的翠儿,竟然能光天化日之下不翼而飞。所以我想,杀死紫菱的,放走翠儿的,一定是这府中潜藏着的另一个不为人知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