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夫人笑道:“你明知道这样,就别再直戳她心窝子了。咱们家里,这许多人,又有哪个比衡直qiáng一分半分的呢?我常常说,咱们家里所有的钟灵毓秀之气,都给了衡直了,如今可喜清辉也是不错的……”
严二奶奶听到这里,便故意道:“老太太方才还劝我不要多嘴,怎么自己说的这样尽qíng呢?难道只怕戳了二婶娘的心窝子,不怕戳了我们的心窝子不成?”
白老夫人又笑两声,道:“我知道你婆婆是个菩萨,你又是个嘴头狠、心里软的……不会嫉妒我多夸赞衡直跟清辉两句。”
严二奶奶也笑道:“老太太这样说,我跟我婆婆就算不是菩萨,也要学着当菩萨了,……只不过,老太太如何忘了还有一个人在呢?”
白老夫人心知肚明,便转头看向身边儿,却见朱三小姐笑道:“二奶奶是说我呢,这儿只我一个外人了,我倒是先去罢了。”说着便起身yù走。
不料严二奶奶拉住她道:“我玩笑的罢了,只恐老太太心底已经不把你当外人了。”
朱三小姐听了这话,脸上一红,啐道:“二奶奶又口没遮拦了。”竟不理她,只向着白老太太跟江夫人告罪,方去了。
江夫人到底素来端庄,又是长辈,便对二奶奶道:“这等玩笑也开得?毕竟是尚书府的小姐……你别叫她脸上下不来。”
二奶奶掩口笑道:“只怕她脸上下不来,心里却高兴着呢。”笑吟吟地说了一句,却毕竟知道分寸,当下并未再往下说。
且说朱三小姐朱芷贞出了上房,带着丫头,一路却往四房而来,不多时来至院中,却见两个丫头站在门外,里头却静悄悄地。
朱芷贞略歪头看了眼,便问丫头:“四爷呢?”
门口的丫头道:“四爷才去沐浴了,三姑娘可是有事?辉哥儿在里头,不如且坐等候一会子。”
原来,先前白樘的原配妻室,却是朱芷贞的嫡姐,自打亡故之后,朱芷贞却也仍隔三岔五地过来白府,一来她xing子伶俐,善解人意,很讨白老太太跟江夫人的喜欢,二来,只因白清辉是她的嫡姐所出,白清辉却尚在襁褓中便失了照料,朱芷贞念在姊妹之qíng,便时常过来,代为照料。
她为人甚好,上下都面面俱到,故而也并没有人多嘴说些什么。
四房这边儿的奴婢们自然也跟她很是熟络了,当下便迎了入内。
朱芷贞到了里间儿,果然见白清辉一人坐在高高地椅子上,正在看书,见她来到,便自椅子上跳下地来,行礼道:“三姨娘。”
朱芷贞笑了笑,道:“辉哥儿又在用功呢?”
白清辉并不回答,朱芷贞往里看了一眼,又道:“可跟你父亲说过话了?”
白清辉面无表qíng,微微歪头道:“说过了的。”
朱芷贞噗嗤一笑,俯身道:“辉哥儿又跟你父亲闹脾气了不成?”
白清辉并不回答,只是垂着眼皮罢了,朱芷贞便柔声说道:“你且要体谅他,刑部多少大大小小地案子呢,这一回出京去,料理的自也是了不得的大案,必然还有许多凶险,辉哥儿可明白?”
白清辉仍是一言不发,朱芷贞叹了口气,道:“等你长大了,也在朝为官,只怕就明白这qíng了。”
朱芷贞说罢,便不再多话,只往里又走了一步,却又停下,白清辉见她不再跟自己说话,他便拿了书,又挪回了椅子上去。
朱芷贞呆呆看了会子,却又醒神,忙回头看了白清辉一眼,却见他目不斜视地看书呢,朱芷贞松了口气,便道:“辉哥儿看的什么书?”
白清辉扫她一眼,忽然说道:“父亲沐浴过后,只怕要小憩片刻,三姨娘若要见他,最好待上半个时辰才来。”
朱芷贞闻言,脸上竟有些微微发热,却小声道:“瞎说什么?我难道是来见你父亲的?不过是来看你的罢了。”说着,便走到桌边上。
白清辉头也不抬,道:“姨娘若是来看我的,我自无事,这样热天,姨娘且也回去休憩的好,免得中了暑热,岂不是我的罪过了?”
朱芷贞见他冷冷静静说了这一番话,又惊又笑,心底默默地寻思了会儿,便道:“也罢了,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
朱芷贞说到这儿,便转身yù走,忽地白清辉又道:“姨娘若是有什么话要给父亲,我可以代为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