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呆了呆:“清辉病的如何?”
季陶然道:“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吃两剂药,养上几天就好了。”
云鬟叹了口气,季陶然道:“他素来是个最谨慎的人,怎么竟在辽人的宴席上吃醉了?你如何也不劝着他?”
云鬟垂头:“我……的确是我疏忽了。”
季陶然却又笑道:“罢了,叫他吃一场折磨,知道厉害,以后便不敢放肆了也好。不过今儿清辉并没去大理寺,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白府探他一探?”
云鬟先点头,继而忙摇头:“还是不去了。”
季陶然道:“又去又不去,这是怎么了?”
云鬟道:“我、我还有事……何况,白府乃是大家,不便贸然登门。”
季陶然笑道:“我当是怎么呢,原来你也怯生怕人。”
两人说了几句,云鬟有些心不在焉,便同季陶然别过,自回了公房中去。
才落座,便见桌子上空dàngdàng地,云鬟出门,等了会儿,才见书吏经过,便道:“如何不见递送来的公文?”
那书吏吃了一惊,忙道:“昨儿季行验遍寻不着主事,我方才来又没看见您在,只当今儿竟是不能来的,故而没把公文送来。”
云鬟苦笑,心想:“表哥真是的,我便一日不在府中,竟闹得人尽皆知。”因摆手道:“快去拿来。”
书吏赔笑道:“是是,主事别怪我,不是故意偷懒,委实以为不能来了呢。”
那书吏躬身而去,云鬟甚是无奈,将进门之时,心底忽地有一线光闪过。
脚步立时止住,云鬟皱眉出神,凝神搜寻方才那一抹“似曾相识”,到底是从何而来。
霎时间,似画面倒回,回到方才书吏禀告时的qíng形。
有一句便跳了出来——“不是故意偷懒,以为不能来……”
如此耳熟。
与此同时,耳畔又响起另一个不同的声音,粗声粗气喝道:“明明是偷懒!”
云鬟摇了摇头,心底千万种场景陡然旋转,昨日在骠骑将军府的种种,随后跟赵黼的种种……却皆都不是。
复又倒回,那一夜同白清辉的种种……忽然间心又似河水漫过沙滩,丝丝地难受起来,忙压下不想此节。
再定神之时,眼前场景变幻,竟是身在驿馆之中,在她面前,是四五美姬,翩然起舞。
两侧闪开之时,睿亲王正举杯劝饮。
她的目光转动,却见“自己”正在悄然对清辉道:“不可贪杯。”
睿亲王调笑数句,清辉举手吃茶。
本能地有所预感,就是在这时了。
云鬟回头,果然见许驿官正进门,从她身旁走过,同在座众人寒暄数句后,睿亲王座下的那个辽人起身斥责——“那日我们遇袭回来……如何没放冰块?”
许驿官忙道:“委实是一时忘了,多半以为殿下那日会在醉红楼歇息半日,故而不曾预备……”
辽人道:“明明偷懒!”
至此,万般皆收,已得yù得。
云鬟蓦地回身,正那书吏捧了公文前来,两下竟相撞在一块儿,文书散落地上。
书吏吓了一跳,云鬟顾不得,只道:“我回头再来看。”拔腿往前,飞快而去。
室内,白樘正慢慢地将有关辽将被杀一案的卷宗缓缓合上,忽地听到门口有人道:“尚书!”
却见是云鬟去而复返,似赶的甚急,有些微微气喘。
白樘道:“怎么?”
云鬟进门,深吸一口气,道:“季行验曾说,亲王马车内的火药,是特制、不需要人手点燃的……”
白樘道:“不错。”
云鬟道:“那日兰剑湖畔,睿亲王曾抱怨,说定了醉红楼的座儿,要午时一刻准时到的。”
白樘挑眉,心念急转,手有些握紧:“你莫非是说,有人便想在睿亲王前往醉红楼的这时候,利用这自燃的火药谋害亲王?”
云鬟点头:“方才尚书问我,前儿在驿馆赴宴有没有发现异状,方才我在回去的时候,无意中……想起一件事。”
白樘见她脸上微红,便道:“不必着急,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