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_作者:八月薇妮(1356)

  同僚啧声羡慕:“果然妙极!竟是这般运气。”

  柯宪忘qíng道:“正经是,可知那日闻听戏文后,如今我尚且念念不忘,回想起来,依旧余音袅袅,差一点儿就跟主事一样吃醉回不了府了。”

  谁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赵黼在旁,原本还带笑,听到最后一句,却陡然色变。

  他本能地便想要冲过去把柯宪揪回来,细问他到底是在说什么,何为“吃醉回不了府”。

  可错愕中,柯宪早跟那人进了阁子里去了。

  赵黼心如猫挠,难以安稳,又想立刻去谢府追问云鬟到底如何,可眼见将到,却又勒转马头。

  他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这会儿的jīng神过去,若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或做出坏事来,那才是伤人伤己,无法可想。

  何况柯宪说的模糊,他虽疑心,却只是胡乱猜测而已。

  当即赵黼索xing折回了东宫。

  那会儿赵庄正在书房,见他怏怏地回来,毕竟很懂他的xingqíng,便道:“先前兴兴头头出去,怎么这般快就垂头丧气地回来,是怎么了?”

  赵黼一忍再忍,终究无法可忍,却又不敢直说,就含糊道:“我听人说,先前薛君生在畅音阁唱过《玉簪记》,好些人都被迷倒了……”

  不料赵庄一来知道此事,二来见赵黼如此气象,即刻便明白了,因笑道:“你……知道她去听戏了?”

  赵黼见他居然一语道破:“父王早就知道?”

  赵庄道:“我自然知道。”

  赵黼不可置信:“那您是不是也知道她……那夜……”

  “外宿了对么?”赵庄不等他说完,便含笑这般回答。

  赵黼呻吟了声,想跳起来,却又瘫倒在椅子上,举手捶头。

  赵庄走到身边儿,握着手道:“你闹什么?”

  赵黼皱眉看他:“父王既然知道,怎么不告诉我?”

  赵庄道:“我告诉你什么?难道,就如告状似的跟你说这件事?显得我何其小人。何况……若是别的什么我看不上的,随口说一说,倒也罢了,然而她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

  赵黼愣了愣,才有些正经之色:“父王是说……”

  赵庄道:“你自己看中了的,你当然该明白她是什么样儿的品格。岂真是那种狂làng之人?照我看来,却竟是个chūn华秋茂,冰清玉润的人物。不由得我不刮目相看。”

  赵庄顿了一顿,复道:“不过,你若真心疑她……或许可以当面去问,且看她是怎么回答,然而,你总也该记得,我曾跟你说过,她为了我在监察院抗刑的事呢?我一想到此事,心都软了,本该是你在我面前尽的力受的苦,是她替你受了,只怕还做的比你更好。”

  赵庄的话,一字一字,却也都击中了赵黼的心。

  故而他虽然从柯宪处先听了这话,却也不肯当真,只因毕竟过去的事了,云鬟也没提过……他当然也不愿再说。

  可又怎会知道,偏偏今夜,赵世竟也提起此qíng,竟让他后知后觉地知道,不仅仅是云鬟在畅音阁夜宿过,那一夜,白樘竟也在。

  起初像是一根发丝在心中骚动,然后,却是牛毛针似的在戳,最后,竟是一把针刷子,反复上下地折磨着他。

  次日早上起身,赵黼的眼睛都是红的。好不容易熬到出宫,先寻到柯宪,将那夜的qíng形细细问了一遍。

  从柯宪口中得知所有,当即又去畅音阁,因薛君生近来养伤,都不在,便把那楼中管事叫来,在房间内暗中审问。

  这人恰巧就是那天给云鬟柯宪安排厢房的,听赵黼喝问,即刻想了起来,便将薛君生叫安排落座,“谢主事”如何吃醉,君生叫安排在自个儿房中歇息,一五一十皆说了。

  跟柯宪所说倒也大同小异。赵黼又问道:“听说那天,静王殿下跟刑部尚书大人也在?”

  管事道:“是是,殿下知道的这般清楚?”

  赵黼假装不经意道:“那么,静王爷跟尚书两位,可也歇息在楼中的?”

  管事道:“这倒并没有。”

  赵黼暗中松了口气,管事的又道:“当时王爷仍是起驾回府了,只尚书大人因不胜酒力,在楼里歇息半宿,平明之前……似是酒醒,便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