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_作者:八月薇妮(1363)

  他是冒雨而来,身上竟有些cháo润润,又有些沁凉。双臂却极牢固地抱住她,贴在颈间问道:“如何不说话?以为不开口我便找不到你了?”

  云鬟不燃灯,本想不要看见他的脸,然而此刻听了这声音,却比看见了更可怕些。

  竟有些无法自制地微微战栗。

  赵黼察觉,便问道:“怎么,冷么?”

  那火折子早不知跌到哪里去了,手探过来,握住她的双手,果然觉着有些冰。

  黑暗中他俯首,将脸颊贴住,道:“你房里倒是灯火通明,怎么自个儿反而躲在这里?”

  因听不到她回答,又轻轻笑道:“还不说话,是被猫儿叼走了舌头?”

  不等她回答,他早就从后过来,难为他这般暗影之中,仍准确地亲在嘴上。

  云鬟唇上有伤,被他一碰,便疼得抖了抖。

  赵黼动作停住,“啊”了声,道:“几乎忘了。”然后在她下颌上轻轻一捏,道:“张口。”

  云鬟尚未反应,他却又吻落下来,这一次,却并未用力,只是舌尖抵入,渐渐地搅出一团细细水声。

  云鬟将窒息中,他方意犹未尽地停住。

  又声音里半是带笑,道:“原来并没有丢,好端端地还在呢。”

  竟难以按捺,赵黼在她颈间温存片刻,忽然问道:“对了,你方才仿佛在烧东西,又是什么?”

  云鬟正歪头避开他的动作,闻言便无事状道:“没什么。”

  赵黼便道:“是么?既然没什么,那么便可以让我看看无妨了。”毕竟并不是个好糊弄之人,她这般雨夜独自在书房内,怎会是做无聊之事?必然有异。

  云鬟略惊:“不要。”

  眼前明光闪烁,却是赵黼不知从何处将火折子取了回来,将蜡烛点燃。

  云鬟趁着他动作,将跌在桌上的那张纸抓起来,举手便撕。

  然而赵黼出手如电,只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搭,云鬟虎口苏麻,早身不由己地丢了那纸。

  赵黼古怪地看她一眼,借着烛光看过去,见写得是:“女曰jī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灿,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赵黼一边儿念着,眼神微变。看看这纸上的字,又看云鬟,慢慢问道:“这是什么时候所写?”

  云鬟淡淡道:“跟殿下无关。”

  赵黼道:“跟我无关?那跟谁有关?”手在她腰间一揽,把人抱到跟前儿,垂眸盯着她的双眼。

  云鬟却并不看他,此刻虽仍是男装打扮,灯影里,却透出几分令他渴盼且无比眼熟的朦胧至美。

  赵黼哼了声,故意道:“总不会是给白樘写的?”

  虽知道云鬟决不至于如此,但蓦地想到先前自己怀疑的畅音阁里的疑案,竟又有些按不住的怒醋之意。

  云鬟举手去抓那张纸,却扑了个空。

  赵黼笑道:“罢了,你不说,我就拿去给他看。”

  云鬟听了这句,气往上撞,便道:“好,你去!”拼命yù将他推开,因推不开,便用力捶打。

  赵黼见她声气儿不对,便把纸笺放下,双手将她环抱住了:“你恼什么?”

  云鬟想到先前在刑部里他的所为,道:“我是给他写的,给所有你说的那些人……行了么?你都去给他们看就是了!且去!”因双手被他困住,索xing举头便望他身上撞去。

  虽然她的力气有限,但是额头撞在胸前,仍是有些嗡嗡地疼,可见她竟是十分地不顾一切。

  只是他疼倒也罢了,却又怕她如此会伤着自己。

  可是云鬟反应如此激烈,赵黼心中转念,便将她放开。

  云鬟乍然失据,后退两步,扶在椅子上,因动了怒,微微发抖。

  赵黼若有所思地,又低头看这一首诗,心中想起的,却竟是前几日他夜间而来,在府内吃了饭。当时云鬟不住地叫他回东宫,而他却一再恳求多厮缠了些时候。

  当时她屡次劝:“东宫有事,不可大意,且早些回去。”

  他拢着她道:“再多留片刻无妨……”讨价还价似的,竟无厌倦。

  那刻并不觉着怎么样,只是受用喜欢的很,如今想想,岂非正是“女曰jī鸣,士曰昧旦”的qíng形?

  赵黼瞬间心神惊恍,迟疑着说道:“这是,为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