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苦笑,却仍是看着他,并不回答。
赵黼啧啧了两声,道:“你这人倒是极有能耐,生得儿子,走的走,死……”就此打住,道:“各怀心思的各怀心思。且你连自己的女人也要害,儿子们也要害,最后到底弄得众叛亲离,只一个孤家寡人,你心里大概是极得意的?”
王治忍不住道:“殿下,且息怒,其实自从殿下走后,圣上他无时无刻不……”
赵世轻轻哼了声,王治便停了。
赵世的声音极为苍老:“过去之事,朕所做未必全对,不过……有道是江山易改禀xing难移,朕知道,纵然时光倒转,只怕还是会做出相同抉择。”
赵黼道:“何必说的这样冠冕堂皇,不过是冥顽不灵罢了。”
赵世笑道:“冥顽不灵,倒也有趣。”却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略停了停:“看着你好端端回来,朕心里就踏实了。你……这次回来是想怎么样?”
赵黼道:“没想怎么样,就是抢个东西耍耍。”
赵世一笑:“什么东西?”
赵黼抬手指着他,道:“你的皇位。”
赵世不以为忤,反越发大笑,却又因呼吸不稳,咳嗽更甚。
王治看一眼赵黼,一边儿给皇帝捶背,一边儿掏出帕子为他擦拭唇边血渍。
只听静王出声道:“黼儿,既然回来了,万事好商议,何必先口没遮拦起来。”
赵黼揶揄道:“王爷自身难保,还要一腔好心地为敌人着想,此等人品着实让人敬仰。”
静王知道他是在嘲讽自己,就如同方才嘲讽赵世一样,无声一笑,默然垂首。
眼见赵黼敌友难分,皇帝咳血,静王在门边儿,那些谋叛侍卫心意已决,便悄然往门口退来。
赵黼也不理会,只说道:“喂,做什么这样着急?皇帝在这里呢,你们好歹动了手再去不迟。”
赵世虽有些咳嗽的天昏地暗,闻听这话,仍是忍不住勾起唇角,又咳又笑。
那些谋叛者深知赵黼手段,见他不动手不靠前,已经算意外之喜。
却因见静王带禁军横在门口,似有拦阻之意,那领头一人沉声道:“王爷,咱们说好了的。”
静王道:“是么?那当真抱歉。”
赵穆往旁边退开一步,这人以为他是有意相让,才要带人出门,谁知赵穆身后两道人影闪出,悄然出手。
间不容发,已剪除了两名党羽,剩下众人大惊,才纷纷动起手来。
赵黼正在打量现场,却听赵世道:“黼儿。”
赵黼皱皱眉,站着未动,只眼角余光瞥了皇帝一眼。
赵世又道:“黼儿,你走过来些。”
赵黼道:“怎么,还想要什么法儿来害我?”
赵世叹了声,勉qiáng止住咳:“你方才说,要取我的皇位,是当真么?”
赵黼嗤之以鼻,并不搭理他。
赵世道:“那你要怎么来取?杀了朕?或者杀了静王?”
赵黼眼神一冷,慢慢道:“那又如何?你曾经教过,为了江山社稷,就算是亲骨ròu也照杀不误,既然当老子的可以肆意杀孙子,儿子,那当儿子孙子的,想必也同样可以杀老子。”
赵世眼神有些愣怔,片刻竟点头:“你说的对。”
赵黼深锁眉头,不由又瞥了一眼。
而此刻,底下的相杀已经将至尾声,谋叛者或被杀或受伤,困了四五人,静王亲自吩咐暂且收押。
那为首的禁军小统领,因受了伤,被五花大绑,临去前却对静王道:“王爷甚高的心计,只不过,你大概不知道,我们爷,也安排了后招,正是为提防王爷反水。”
静王沉默,这人笑道:“等收到大礼的时候,王爷只怕会后悔莫及的。”
静王原本心如止水,听了这句,心头却有些窜跳之意。
问此人如何,他却并不答,只是长笑着被推出门去。
静王勉qiáng回神,看看在上的那两人……正yù说话,便听赵世道:“闹了这许久,终于耳根清净了。”
又道:“静王还有事要做,且退。黼儿留下。朕有话说。”
静王早有所料,垂眸道:“是,儿臣暂且告退。”便退出殿门。
他虽然有事,却并不立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