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_作者:八月薇妮(1640)

  白樘道:“我虽也听说过这太极会亦正亦邪,行踪隐秘,但近来京内的种种事端,竟跟此会脱不了gān系,如今更是把手伸到了皇太子的头上,其心可诛。”

  季陶然紧锁眉头,终于道:“是,我听四爷的就是了。”

  是夜,东宫之中。

  梅枝横斜,金影烁烁,几只圆滚滚的麻雀在上头蹦来跳去,时而梳理羽毛,时而乱啄花朵。

  灵雨从怀中抽出帕子,作势往上扇去,不yù叫这些鸟儿糟蹋花儿,只不敢出声。

  有两只胆小的便飞了去,那大胆的几只,瞪着乌溜溜地眼睛回看灵雨,反把她惹得噗嗤一笑。

  这刹那,屋内有些异样响动隔窗传来,灵雨怔怔地听了会儿,不觉脸上微红。

  自从白日里一场忙乱后,云鬟果然是好了,目光神qíng均恢复了昔日的清明,只是发现自己身着女装,未免大不自在,竟匆匆地要让灵雨帮着换回去。

  是赵黼拦着,笑道:“我尚且没看够,如何就要换了?不许。”竟捏着下颌,又细细地打量那清婉灵秀的眉眼,目光复又往下。

  云鬟见他轻薄总不避着人,扭开头去,赵黼勾着腰,在耳畔低低道:“先前还会主动亲人,这会怎么又害臊起来了。”

  先前因限于混沌之中,云鬟以为他又吃了毒酒,故而才存了同死之心,这会儿想起来,似真似幻,脸红如霞,心跳如擂。

  赵黼回头使了个眼色,众人正把地上桌上都收拾妥当,灵雨会意,便复退了出来。

  赵黼打横抱着她,大步来至榻前,不由分说道:“先前因做戏做全套,几乎就……如今且好了。总算雨过天晴。”

  原先那一场,虽是心里难过,面上掩饰,但见她漠然之色,总是叫他难以抗拒,加上昔日是贪恶无忌惯了的,几乎就忍不住随心所yù起来。

  幸而这会儿都好了。赵黼一把抱住。

  他却并未换衣裳,仍是那副风流不羁的打扮,眉眼含笑瞟了过来。

  虽然明知道他是他,并非前世,但蓦地瞧出了江夏王的半分影子,仍把云鬟吓了一跳,忙缩到chuáng内:“不要!”

  赵黼哪里知道云鬟心里的惊悸,早赖上来抱住,道:“我今日才算是……像是到了西天的孙猴子,头上的紧箍咒总算是被收了去了。”

  一边儿说,一边儿埋首在她怀里,不住地乱蹭那娇软,又嗅其香。

  云鬟听说的可疑,便问:“你说什么孙猴子,紧箍咒?”

  赵黼埋着脸,声音就有些闷闷地:“我知道鬟鬟毕竟是不忍我死的。我心里喜欢的很。”

  两人前世这死结,就算今生重来,赵黼对云鬟渐渐地qíng愫难忍……及至qíng根深种,决定不去计较思虑此事,只是“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而已。

  但暗中想起来,未尝不是心中一根刺。

  一想到她亲手毒害自己……纵然赵黼心再宽大,也毕竟有些难受。

  所以从不敢当着云鬟的面儿重提此事。

  而云鬟也因此事是心头之痛,何况一旦回想……生恐回忆无法刹住,后果不能预料。因此也很是“默契”地回避不提。

  两个人都各自忌讳,因为若说起来,不合便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却想不到,这个天大的问题,竟以这种方式解决了。

  意外中的意外……却是他又发现,云鬟根本就没想要毒害他!

  那深嵌心头的一根刺不翼而飞,化作乌有。

  这如何不让赵黼畅美痛快。

  云鬟听了他的回答,却恍惚出神。

  她虽知道自己是中了摄魂术,但却不知是从何时而起,自打赵黼回来后,不管是在宫内还是东宫,亦或者回谢府,从来都是许多侍卫跟随,按理说并不会给人可乘之机。

  如果说那酒壶是催发的诱因,那最初起因又是哪里?

  却一定要将这节揪出来才好,倘若再有下一回,稀里糊涂地害了赵黼,又从何说起?

  很快,云鬟想到了一个人,却是前世亲手将酒壶送给自己的那位。

  只是云鬟虽想到元凶,但她不知的是,其实她中了摄魂术后的这种种举止,却也早超出了施术之人所料的范畴。

  倘若是别人……譬如当初的赵庄,中术之后,便会毫无意识地听命行事。

  但云鬟不同。

  她心中所思所想,从来都如生如实一般,分毫不会褪色,陡然间看了那玉壶,脑中便似听到一个声音,催她快些杀了赵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