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极少qíng绪外露,说最后一句之时,却带了几分关切探询。
云鬟如何能听不出来?这才抬头看他:“多谢,事先我虽不知qíng,但看世子的qíng形,仿佛是有什么事,只是他并不肯告诉我。”
清辉有些意外,忽然想起方才季陶然说话被打断,正思量间,前方赵黼叫了一声。
云鬟跟清辉听他叫“小凤子”,两人齐齐蹙眉,清辉道:“看样子世子已经有所打算了。”
云鬟轻声道:“有时真不知他到底是真是假。”
两个对视一眼,都看清彼此澄明透彻的双眸,目光蜻蜓点水似的一碰,又各自转开了。
那边儿季陶然随着赵黼先入书房坐了,云鬟跟清辉还未进来,赵黼便问:“你方才说西城那件,是怎么样?”
季陶然道:“是了,我们正是为了此事来的,先前不是说要去看发生什么吗,不料竟被三法司的人拦住了,说案发地戒严,不许闲杂人等进内,连清辉出面儿都不成呢。”
赵黼心底便想起那夜白樘的话,果然是真。
季陶然道:“我们因不知怎么样,越发好奇,此后分别探听,只听说是吏部姓杨的主事家里出事,其他再没有消息的。”
赵黼道:“那为何来找我?”
季陶然道:“这不是因为世子你身份不同,觉着你可能比我们知道的多些?”
赵黼却不信:“你不用哄我,我瞧你们今儿一块来的,这架势绝不是碰运气来的。快说实话罢了。”
季陶然见竟瞒不过他,只得答道:“是阿泽去刑部打听,却被巽风哥哥训了一顿,出来的时候听门上说,那一夜世子夤夜过去刑部找白叔叔,阿泽回来一说,清辉便猜世子是知道内qíng的,故而跟我前来拜会。”
赵黼长长地叹了声:“小白啊小白,也忒jīng灵了。”说了一句,忽然对季陶然道:“此事你有没有在崔云鬟跟前儿提起?”
说到这个,季陶然才皱眉:“我哪里有机会说起来?不知怎么,妹妹竟然被送到家庙去了,我因不解,还去问姨母呢,姨母只说是老太太决定的,前儿我叫小白跟我偷偷去看看妹妹,他竟不肯。”
季陶然说到最后一句,忽地闭嘴,眼珠乱动。
赵黼点头笑看:“小白不跟你去,是因他聪明见机,你不会是打算自个儿偷偷去吧?”
季陶然不答,只乱看左右,赵黼沉声道:“你听好了,不许你去家庙,更不许你把这件事告诉崔云鬟。”
前一句倒也罢了,只后一句……季陶然疑惑道:“为什么不能告诉妹妹?”
赵黼道:“你不想害她的话,就守口如瓶,此事咱们私底下议。”
正说到这儿,便听见外头轻微的脚步声,是白清辉道:“不管如何,倘若有所不愿,且不必顾忌,只告诉我等就是了。”声音不高不低,屋内的人只要稍加留心便能听见。
季陶然自莫名:“清辉说什么呢?”
赵黼却很懂这意思,不由点头而笑:“好个小白,真真儿有心,当着面儿就要拉我的人呢。”
赵黼说罢,就看季陶然道:“你何不去看一看?”
季陶然疑惑起身,走到门口,转身一瞧,却见迎面白清辉跟那“小厮”走来,楞眼一看,那“小厮”一身冰蓝绉纱袍,面白如玉,眉目若画,又天然一段清冷气质,跟白清辉站在一块儿,竟毫不逊色,且隐隐给人有明珠翡翠之感,简直相映生辉。
乍一看,季陶然竟没认出来,只有定神再瞧,才失声道:“妹妹……”
这会儿赵黼走到身后,“嘘”了声道:“别吵嚷出来。”
此刻清辉跟云鬟走到跟前儿,还来不及行礼,季陶然早忙抓住她:“你如何在世子府?又怎么是这身儿打扮……”
上下打量,兀自如在梦中。
赵黼把他拉了一把,季陶然不肯撒手,把云鬟也拽进书房。云鬟才道:“表哥只问世子就知道了。”
季陶然惊疑不定,闻言果然看赵黼:“世子?”
赵黼对云鬟笑道:“六爷有客来了,怎么也没人奉茶过来?何其失礼,小凤子你去瞧瞧。”
这自然是要把她支开,云鬟看他一眼,转身走出书房,季陶然追了一步,无奈停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