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_作者:八月薇妮(52)

  huáng诚本无此心,因这人的话,触动心事,便勉qiáng笑道:“‘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行者,未足与议也’。然酒食虽佳,怎奈弟平生只爱一味。”

  众人便问是何物,huáng诚便说是鹿ròu,谁知那人大笑,指着席上一味曰:“这不正是?”

  huáng诚意外,又吃了两筷,只觉疑惑,还当这人是作弄自己的。

  原来在山上之时,他因觉得那ròu极美,便问陆本澜乃是何ròu,又问他如何不吃,追问的急了,陆本澜才勉qiáng说是鹿ròu,且说已经在烤的时候吃过了。

  此刻huáng诚嚼着这ròu,总觉得跟昔日那味大不同……

  这会儿,那些人酒酣耳热之余,诗兴大发,也做了数首诗词,huáng诚恍惚之时,忽然听闻“割ròu奉君尽丹心”等字句,自是说的先秦时候公子重耳落难病重,他的臣下介子推割下大腿上的ròu,烤了奉给重耳吃,重耳才得清明活转的典故,后来重耳为报恩,却误烧死了介子推,后悔不迭,自此之后,民间才有寒食节之说。

  huáng诚不觉心惊ròu跳,越想越是骇然,最后竟自席上跳起身来,面色苍白,俯身大吐特吐不止。

  原来他又想起同众猎户去找陆本澜之时,并未见过有什么鹿骨等留下。

  而被猎户救回来之后,曾有人问他们为何贸然上山,又在山上过了几天等,huáng诚一一说了,又说自己吃鹿ròu充饥的话,猎户讶异道:“绵山上自来不曾见过有鹿,何来的鹿ròu?”当时huáng诚还并未在意。

  好端端地晴天,忽地拢了一片yīn云过来,huáng诚说罢之后,窗外的风儿也都凉飒飒地,蝉鸣亦低了好些。

  任浮生总算明白过来,亦圆睁双眸叫道:“你说什么,当时他割了自己身上的ròu……烤给你吃?”

  huáng诚双手掩面,浑身颤抖,不能做答。

  任浮生只觉得闻所未闻,看看huáng诚,又看看白四爷:“四爷,这、这……”

  四爷一声不响,仍是面无表qíng。

  huáng诚喃喃道:“我还说什么,‘古有羊角哀舍命全jiāo,我难道不能为君一死’,谁知道他竟然是这样……我得知所有后,本想去绵山再行找寻,然而出京之日已近,我、我……”

  任浮生呆呆看着他,不可置信地叫道:“你如今尚不知他生死?你就再没回去过?”

  huáng诚道:“我、我……”恨不得放声大哭。

  忽听白四爷默默道:“他不回去,正是因为已经知道陆本澜的生死。”

  huáng诚猛地抬头,泪痕满脸。

  白四爷微微叹了声,看了huáng诚半晌,yù言又止,往外而行。

  任浮生见他要走,跺跺脚,才要转身追上,却听外头有人道:“你们是什么人?在这儿做什么?”

  说话间,厅门口人影一晃,原来是秦晨来到,猛然看见huáng诚跌坐在椅子上,神qíng颓丧如死,便又抢过来扶住:“大人这是怎么了?”

  huáng诚摆手,勉qiáng道:“无事……”

  秦晨见白四爷那样冷峻威严,又看任浮生腰间带剑,脸上神色也很不善,便喝道:“你们两个站住……”

  白四爷理也不理,任浮生倒是回过头来,huáng诚见他要惹事,忙拼命按住手:“这两位是京内上差,不得无礼。”

  秦晨见任浮生回头,他也正要起身相斗,听了huáng诚的话,方哼唧了两声,悻悻地小声道:“是上差又怎么样……了不起么……”

  任浮生横他一眼,跃出厅门自去。

  huáng诚见人已去了,自个儿也觉着身倦力竭,垂着眼皮儿低低问道:“你来做什么?”

  秦晨把他扶住了,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忙道:“大人,有大案子出了,小周村的保长来告,说是他们村里老张头家生了怪案。”

  huáng诚尚未回神,只怔怔望着秦晨,秦晨道:“这案子很是古怪,张家的人竟然说是城隍庙里的小鬼儿昨晚上进了他们家,将张老大剖腹挖心,还掳走了他家的儿媳妇。”

  huáng诚呆了呆,才皱眉道:“鬼……杀人?”

  秦晨道:“可不正是呢,张家人看的一清二楚。”

  且不说县衙里秦晨禀告案qíng,只说白四爷跟任浮生出了县衙,浮生便道:“这次跟着四爷出京真是太对了,竟见过这么些做梦也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