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城有些不明,云鬟解释道:“假设chūn兰被人刺伤,从榻上跌落地下,那么她身上的血洒落下来,被褥上应该一塌糊涂,总该留下什么挣扎的痕迹之类,然而我方才看过,所有血迹都极为完整,并没有被擦碰过的痕迹,尤其是被褥上的血,就仿佛是……”云鬟皱眉,yù言又止。
霍城却已恍然:“我方才一看那许多血,整个人就惊呆了,只当是死了人,哪里还会留意这些细节?”
自打霍城上任,便并没有出什么人命案子,他虽然是个能gān之人,面对这些凶案现场,却到底是经验不足。
云鬟敛了思绪,道:“我也是因为忽然想起以前的一件案子,有所触动罢了。”
原来云鬟方才看里头之时,忽然便想起鄜州的时候huáng诚所经手的那“城隍鬼杀人”案子,当时凶手杀人之时,对方竭力挣扎,便留下许多血迹甚至血手印在被褥上,凶手因怕留下血手印,便不似鬼杀之象,便特意卷走了那被褥,却也因此反而留下破绽,难逃huáng诚双眼。
但是云鬟看着方才chūn兰姑娘的房中,却仿佛是凶手特意而为,不仅被褥上的血迹完好,地上的血泊也有些古怪……
云鬟思虑片刻,便问那鸨母:“既然如此,先前进出chūn兰姑娘房中的人,可都记得有谁?”
鸨母回头叫了声,伺候chūn兰的丫头梦儿便走了过来,低着头,战战兢兢道:“先前……给姑娘送了汤,姑娘说困了,要睡,叫人不许打扰,因此我是最后一个离开姑娘房中的。此后,我便在下头厨房内做些杂事,并没留意楼上了。”
云鬟问道:“你确信你离开时候,姑娘就在房中?”
霍城道:“我先前也问过其他人,都说并没见可疑人等出没。”
鸨母在旁听了,不由拉出哭腔,道:“自从chūn红遭了事,chūn兰是楼里最当红的,如何好端端地又飞来这等祸事?一个大活人平白不见,难道就被鬼吃了么?”
云鬟道:“chūn兰姑娘平日里在楼里人缘如何?”
鸨母道:“因她当红,这里的姊妹们自然也有些嫉妒之意,不过我教的好,大家从来也都极安分守己……莫非典史怀疑是楼里有人杀害了chūn兰?”
云鬟摇了摇头,却走开两步,来到chūn兰旁边的房间,却见有个楼里的姑娘正站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把葵花籽不停地嗑。
云鬟道:“方才鸨母说起chūn兰姑娘当红之时,姑娘好像很不以为然?”
鸨母在后,忙问道:“还不快回答典史的话?”
这姑娘上上下下打量云鬟一会儿,笑道:“你是怀疑我杀了人么?还是别费心了,跟我不相gān,我原先有相好儿在呢。顾不得别的呢。”
笑吟吟说了这句,又道:“不过,不过看在你长得这样俊秀的份儿上,我指给你……你只去找那房里的翠羽,她可是最眼红chūn兰,若说这楼里有人想杀了chūn兰,只怕她才是第一个。”
鸨母啐了口:“别只顾瞎说!”又对云鬟道:“这丫头说的对,一个时辰前她的确是有客的,只是听闻出了事,才吓得跑了。”
霍城早就去寻那翠羽,推开房门,却见那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打扮,仿佛对外头所有都毫不关心。
只见了霍城进来,才一笑起身,道:“霍捕头,怎么不进来坐呢?可知道我最喜欢你们当捕头的人了。”
才要上前撒娇,就见云鬟出现门口,翠羽挑眉,道:“你是先前来找过chūn红姐的那孩子。”
云鬟举手行礼:“我今日来是为了chūn兰失踪的案子。不知姑娘可听见隔壁有什么动静不曾?”
翠羽噗嗤一笑,道:“我没事儿听她的动静做什么?那小蹄子的声儿,我听着便犯膈应,还听不够呢!”
霍城道:“好生回答典史的话。”
翠羽向他抛了个媚眼,道:“是,捕头大人。”声音竟娇嗲十足,说着,又回头去照镜子,抬手扶鬓边的簪花,十分喜悦似的。
云鬟望着她,忽地问道:“方才那屋里的姑娘说自己有客人,姐姐这屋里……先前是不是也有客人?”
翠羽手一停,有片刻的停顿,继而才回头笑道:“我这儿并没有人在。”
云鬟目光上移,打量她鬓边的那金灿灿的压角花:“这朵金花,想必是姑娘新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