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待到快天黑的时候,周敬年才开口说要回去。
幸好雨中午就停了,不然周松真怕周敬年被淋出个好歹来,但就算这样,等他走近的时候,也看到对方身体在细微的颤抖。
他心内无奈地哀叹一口气,周敬年本身身体就不好,腿伤留了后遗症,这么多年常要靠着安眠药才能入睡,还要淋这么久的雨,哪能不知道对方这是在自nüè。
果然,还不等回到别墅,周敬年几乎昏沉过去,全身滚烫。
因为周敬年身体不好的原因,别墅里一直住着医生,所以反应及时。
周松就坐在窗边守着周敬年,直到半夜,一个电话打到他手机上。
周松看了一眼还闭着眼睛的周敬年,按下电话走到窗边讲话。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周松没忍住提高了音量:“死了?”
等挂掉电话,周松皱着眉转身,看到周敬年已经醒过来了,“先生?”
“谁死了?”周敬年问他,嗓音非常嘶哑。
周松:“周敬炎。”
周敬年眼中神色毫无变化。
周松迟疑了一下:“您要去看看吗?”
周敬年闭上眼睛,“你去办吧,到底是周家的种。”
于是周松道:“好的,我先请赵医生过来给您看看。”
周松出去后,周敬年睁开眼。
仇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在地狱里。
短暂的清醒后,周敬年再次陷入了昏睡中,这一睡,却没能醒过来。
……
凌晨,周敬年从噩梦中惊醒,他习惯xing地摸向chuáng头呼叫器所在的位置,等感觉到那里空无一物后,他才反应过来,这已经不是那间自己曾独居十年的卧室了。
他回来了。
从三十五岁,回到了十七岁,他人生中最放肆美好的时段。
五天前,周敬年也是在这张chuáng上醒来。他没想到,一次生病,居然发生时光倒回的奇迹,为此他久久不敢相信,他怕醒来后发现这又会是一个噩梦。在这五天的最开始,他不敢睡,睡了醒来也不敢睁开眼睛。
夜色很明亮,月光从半拉的窗帘处照进来,在chuáng前落下一片银白。周敬年掀开被子下了chuáng,冰凉的冷气刺激着周身的毛孔。他赤脚踩在地板上,慢慢来到落地窗前,将窗帘全部拉开,俯视着这座在夜晚变得非常安静的庭院。
放在chuáng头的手机亮了起来,来电的铃声在这安静的夜里异常大声。
被打断思绪的周敬年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的名字——阿城。
他按下了接听键。
“敬年?”对面传来让周敬年觉得陌生的少年音,伴随着的还有嘈杂而激烈的音乐声。
周敬年没应声。
对面那人似乎远离了嘈杂的背景音,声音很快变得清晰起来,他的抱怨里还带着点委屈地问周敬年:“敬年你在不在?你还生我气啊?我那天喝多了才玩得疯了一点,你不要这么较真啊!”
周敬年依然没回应。
对面愣了愣,拿不准对面的qíng况,“敬年?”
然后,周敬年直接挂掉了电话,看着被他扔在chuáng上对他来说过于老旧的手机,眼里闪着冰冷的寒光。
某酒吧里,被周敬年挂了电话的少年皱了皱眉。一个染着huáng毛的少年走了过来,笑嘻嘻地凑上来,“城哥,怎么样?周哥怎么说?”
应城把手机塞回兜里,转头看着他,扬眉笑了笑,桃花眼在酒吧绚丽的灯光下溢满迷人的风qíng,“还跟我生气呢,居然挂我电话。”
huáng毛被应城的笑晃了晃眼,心想这小子确实长得好,难怪周敬年整天围着他打转。不过huáng毛很快回过神,哈哈笑了两声,却道:“周哥这是傲娇呢,我们这一圈的人谁不知道你在周哥心里最重要,都这么多天了,他的气早过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别扭的xing子,肯定就等着你给他台阶下呢。”
远处有人在大声喊着,招呼他们俩赶快过去。
应城被huáng毛推着走,他还在想着之前电话里周敬年明明接了却不说话,那不同以往的冰冷态度。音乐声越来越大,应城很快把心里那点不安撇了开去,想着周敬年刚才对他那么冷淡,肯定就如huáng毛所说,只是还没有台阶下而已。
等过来今晚,他像以前一样,放下身段抽时间好好哄哄他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