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博学多才啊。”洪熙帝微笑,“那你该知道训斥自己的母亲是不孝罢?”
“我知道。”重令博抓了抓头发,“可我娘做的不对,我总不能不说她啊。”
他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如今看这位老爷爷和蔼可亲,就放开了胆子说:“你看,她和我爹吵起来了。是她不对,可她又不承认,我总不能不管吧。”
“是该管。不过管也讲究个方法。”洪熙帝眸色凛冽的看了吴氏一眼,“对着长辈大呼小叫,这种行径着实让人不齿。”
吴氏羞得脸通红。
虽然这位洪老爷是在训斥重令博,可她就是隐隐有种感觉,这位洪老爷看似是在说重令博不对,其实是借了此事来斥责她。
难道他看不惯她对着于姨娘“大呼小叫”?
吴氏想说于姨娘是个妾侍,嫡母还在国公府里呢。转念想想,洪老爷既然说了要请她们来,定然是知道这些的。
吴氏就想着自己许是想错了,未曾辩驳什么。只不过那洪老爷却是威严十足,她到底没有再争吵什么。
虽然她收敛了些,可因了刚才那些事qíng后,重廷帆算是彻底恼了她,连搭理她一下都不肯。
吴氏心里觉得委屈。眼看着那位洪老爷和卫国公走在最前头,她就朝稍微落后了几步的郦南溪诉苦。
“六奶奶,您看五爷那臭脾气。哪有他这样的啊。”吴氏说着也红了眼圈儿,“他待谁都和善的很,唯独对我极差。您说说,他这样待外人好待自己人差的,您见过么?”
说罢,吴氏看到洪老爷身边的那个高大身影,有点赌气的说道:“您看国公爷。凶是凶了些,可起码对您好啊!”
吴氏虽然和重廷帆关系一般、和于姨娘关系一般,不过最近和郦南溪倒是走得近了些。所以现在她对着郦南溪的时候说话就比较直接。
郦南溪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说才好,想了想就与她道:“五奶奶倘若想和五爷好好的,不妨试着先对五爷好一些,对于姨娘好一些。”
吴氏不甚在意的道:“我对他哪里不好了?屋里屋外的事qíng都是我在忙着,孩子我也忙着。于姨娘我对她也没什么不好。往年我在家里的时候,我和母亲对待家里姨娘还远不如我现在对于姨娘好。有什么不对的。”
她甚少和郦南溪说这样推心置腹的话。这样的言辞,郦南溪倒是头一回从她口中听到。
眼看重令博拽着于姨娘、于姨娘拉着重令月走在稍远的地方,几个大男人也是远远的在前头,周围应是没人听到两人的对话了,郦南溪方才稍稍侧身对着吴氏。
“五奶奶莫要这样想。”郦南溪道:“家里的姨娘,那是不相gān的人,所以不用在意。可于姨娘是五爷的生母。姨娘待月姐儿如何?待五爷如何?她尽心尽力了,您也该尊重她些才好。”
吴氏的眉心紧拧,“可母亲待我很好。而且母亲说——”
她口中的“母亲”自然指的是梁氏。
郦南溪看她又提梁氏,也是有些生气了,“五奶奶若是和太太一条心听不进我的话,我也无话可说。左右人心都是ròu长的,哪个是真好哪个不是真好,仔细想想的话合该能够明白才是。”
吴氏把她这话往心里琢磨了番,有些回不过劲儿来。有心想要再仔细问问,可是郦南溪已经往旁边走了几步,朝着于姨娘她们那个方向去了。
洪熙帝和重廷川兄弟俩说了几句话后,就让重廷川带着人往旁边随意走随意看了。
刚才虽然洪熙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和重廷川说话,但重廷帆听他们两个人谈起时政来丝毫避讳都无,不由有些心惊。在洪熙帝离远了些后就问重廷川:“这位洪老爷是什么来历?”
旁的不说,单说为了这一次的宴请,重廷川还特意去了趟国子监给重廷帆告了个假,这事儿就让重廷帆心里起疑。
因着洪熙帝早先下了令,重廷川自然不能和他明说,就道:“有权势之人。”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不说清楚,重廷帆彻底死了追问的心,轻轻颔首后未再多说什么。
洪熙帝和两人离得稍远了些后就往孩子们那里去。
与博哥儿又说了几句话,他便去问于姨娘:“你瞧着这里的花怎么样?可还入得了眼?”
“很不错。”于姨娘知道重令月怕洪老爷,洪老爷一过来就往她身后躲,就探手到身后安抚的拍了拍重令月的手臂,又与洪老爷道:“我很喜欢合欢花。这儿瞧着很是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