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战战兢兢趴在dòng口朝里看,半晌才起身来报。“大人,看样子是地下水道被污物堵塞,不知什么原因炸了起来。”
这位马公公也是出身京郊的贫苦人家,一些俗务掌故都是jīng通。略一思索就猜到了原因:如今已是chūn末之际,一些pào竹作坊剩下的货已经开始发霉,就朝着明渠暗沟之中乱丢,有些流入地下暗管之后遭遇堵塞,暗闷风gān之下就爆了起来。
真是倒霉催的……
一群人七嘴八舌议论,却也只能自认晦气:这辆车是押运重要钦犯入宫的。限时必须到达,如今这里路都破了个大dòng,还能怎么走?只得绕路而去了。
马公公微微苦笑,正要吩咐掉头绕路,突然心中咯噔一声:眼前这一幕怎会如此巧合?会不会有人刻意弄坏道路,诱使他绕路,事先设好埋伏把人劫走?
他越想越是有道理,于是沉声吩咐道:“所有人停在原地不动,牢牢看好马车!”
顿时众人将马车围在中间,如临大敌一般护卫着。马公公又吩咐人紧急从附近寻找衙差来填修街道——根据他目测,这个dòng并不算大,只要一个多时辰就能填补完毕,顺利通行。
“何必这么麻烦呢,我们押着这女贼走一段路就行……”
说这话的人话音未落,就挨了马公公一个漏风巴掌!
“混账。圣上的密旨说不许任何人跟她接触,你明白‘任何人’的意思吗?”
马公公压低了嗓门,厉声道:“也包括了我们!”
他目视周围众人,低声而狠戾道:“我可告诉你们,今天这差事宁可麻烦苦累些,也别去没事找事,给自己惹一身骚!”
作为一位受重用的少监,他隐约也是知道不少内幕,这个女人涉及到失踪的建文帝等隐秘之事,尽量少跟她接触为妙!
马车于是就这般停驻在街道中央。众人屏息凝神守卫着,却因为马公公方才的告诫,有意无意的拉开了与车身的距离。
月轮朝着大地洒下清冷光辉,世上万物都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而唯一的诡异事件。却悄然发生在车厢中!
红笺双手双脚拖着镣铐,坐靠在车厢内的靠垫上,看似闭目养神,心中却是如熬油一般上下翻腾不定。
她知道自己正在入宫的路上,也知道一旦进宫,就将受到严密的拷问bī供,那般惨状,即使是想象都是不寒而栗。
但景语之前却向她保证过,他一定会在她入宫前将她救出,不会让她被送进宫里!
随着马车向前驶去,她心中的惶恐不安越发高涨,但景语的坚定承诺,却成为她心底深信的一个念头!
他绝不会骗我,绝不会!
她心中念叨着,将一切怀疑和惶恐都qiáng压在心中——王舒玄的欺骗和出卖,在她心中形成的yīn霾并未消散,她其实很怕……害怕这一次,她仍然重蹈覆辙!
就这么辗转反复着,她在等待奇迹出现的那一刻!
而就在下一刻,马车停下来了,街道上出现异常的声响和人声喧哗,让红笺jīng神一振,黑暗中张开了勾魂摄魄的美眸——终于来了!
随即,她看到一缕青烟般的人影,快如鬼魅的从车下爬了上来!
是来救我的吗?
她如此忖道,却见那黑衣蒙面人目光炯炯的bī视,眼中寒意让她心头一凛!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了对方是谁!
竟是那曾经被她迷昏的锦衣卫千户!
她眼中闪过骇然之色,张口正要大叫,却被一块湿巾捂住了口鼻,顿时浑身发软瘫倒。
广晟将她扶起,靠在车厢角落,贴着她的耳边道:“我问什么,你就给我答什么……”
看着她眼中露出的抗拒警惕光芒,他微微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只小小瓷瓶,打开瓶盖里面竟是密密麻麻闪着寒光的细针。
他捻起几根,银针在黑暗中闪着诡秘妖异的光芒,他继续贴着红笺耳边,宛如qíng人般的轻声密语,“你一定没见过我们锦衣卫专门特制的刑器,也没尝过这般不见血的极痛。”
红笺拼命摇头,想要喊救命,发出的声音却是低不可闻,车外几步远处守候的内廷武监们丝毫没有发现异状,正在看着衙差们挑起焦土填入地dòng。
银针宛如跗骨之蛆,一根根刺入红笺的指甲fèng,那种极致的痛感宛如cháo水一般将她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