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瓦片被揭开了,有人轻飘飘从屋顶落了下来,等他看清面容时,先是一楞,随即惊喜问道:“是你?”
“我当然是我,难道还能是别人不成?”
小古伶牙俐齿噎了他一句,袁槿没有生气,反而露出欢欣眼色,笑着问道:“你怎么会来这?”
“看看你深更半夜在gān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现在看来,你是在害了相思病,想着谁家姑娘呢!”
小古看到那玉片,就气不打一处来——先前装得深qíng款款,居然跟另一位侯门贵女有婚约,幸亏自己没当真!
袁槿听到她这么一句,又看她目光停留在玉片上,顿时脸上神色更加冷峻,黑瞳深处却闪过涩然之意,“你也知道了这事?”
小古皮笑ròu不笑的轻哼一声,“如瑶姑娘暂时算是我主子,她也有这么半片玉琮,可见真是天作之合。”
袁槿脸颊微微抽动,“我并没有这样的心思——”
话没说完,却被小古截断了,“我知道,你们家里长辈最喜欢给你订亲了,订了一门又一门,若是姑娘家失势,就只当这承诺被狗吃了,反正你家富贵滔天,玉佩玉琮这类物件有的是!”
这话犀利而毫不客气,袁槿从来没见过她如此,一时惊呆了,几瞬之后,他才深吸一口气,眼角突然带上了笑意,“你这是吃醋吗?”
“胡说!!”
小古尖着嗓子激烈反驳,柔皙粉嫩小脸皱成了一团,气得眼睛都瞪圆了——最近真是倒霉催的,连续有两个男人这么问她了!
她看起来挺像花痴吗?
混账!
袁槿见真的惹恼了她,赶紧递上一杯茶,甜白瓷的茶杯在灯烛下倒映出他深邃幽静的凤眸,一身高华气质让人自惭形秽。
小古愣了一下,仍然余怒未消,别过头不去看他。袁槿仍然没有生气,只是低叹一声放下了茶杯,缓缓问道:“你父亲胡大人……没有跟你说起这桩亲事的由来吗?”
他凝视着小古,眼中满是复杂难懂的qíng绪,“那时候,同时订下的亲事有两桩,分别是跟你和如瑶姑娘。”
“这怎么可能?!”
小古顿时觉得荒谬宛如天方夜谭:大明律法规定,就算贵如王侯,正妻人选只有一人,胡闰虽说对她们母女不好,但除非他脑子抽疯了,否则根本不会让女儿去做妾——同样,素来有爱女之名的张夫人更加不可能这么做!
袁槿看到她惊愕后失笑的表qíng,苦笑道:“我知道,这事听起来匪夷所思,实在难以理解。”
小古盯着他,越发觉得他不像是在说笑——袁家是把自家儿子当什么了?凤凰蛋,还是天上星宿?
第二百三十五章 允燝
“那时正是靖难事变分出胜负的时候,侯爷带着大军进驻都城金陵。”
袁槿目光幽幽说道。
小古敏锐的发现,他提起广平侯袁容的时候,略微迟疑,称呼的不是父亲,而是侯爷。
漫漫长夜里,他的声音宛如冰泉下的暗流,缓缓而来——
“他私下与你父亲胡闰,还有张夫人的伯父有一场秘密会面——他们彼此jiāo换了信物,订下了这样奇怪的两桩亲事。”
明亮的灯烛照耀下,袁槿的面容却浸润在书柜下的昏暗里,一片晦涩沉重,“也就是在第二天,我被父亲抱回了广平侯府,他对公主——也就是我的嫡母说,我说他跟外面歌女生下的,生母微贱,而且刚刚身亡,所以把我抱回来来抚养。”
袁槿嗓音平静轻柔,却仿佛在叙说着一个绝大的秘密,在小古心中引起万丈波澜!
袁槿竟然是庶出的,而且是广平侯袁容跟歌女所出?
小古皱起眉头,直觉这里面大有文章。
“侯爷向来不好女色,与公主可算是qíng爱笃厚,这一出让公主措手不及,两人冷战了许久,但公主毕竟心肠软,为人良善,终究还是接纳了我,让我跟七弟一样养在膝下,时时关爱。”
小古能感受到,袁槿说这番话的语气是诚挚的,并非冷嘲热讽,看来永安公主确实对他相当不错。
这涉及到他身世的秘辛。说出来确实让人吃惊,但跟刚才那怪异的亲事连起来,却让小古悚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