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闲谈起来,不免提到这诡变的天气,又相互告诫注意保暖的话,约定了宁衡生日那天一同到长信侯府庆贺,才散。
宁衡带着朱定北回府取书,临走时,宁衡拉住他的手。
朱定北疑惑地回头,宁衡轻声说:“别担心他们,会过去的。”
朱定北愣了下,须臾,笑逐颜开。
“我知道。”
朱定北已经记不清自己曾经年少的时候有过怎样的烦恼,不论当时让人觉得多难捱,可是回头看时,那些似是而非的苦恼不是淡忘了,就是让人发笑,也或者,带着一些惆怅。
但,都会过去的。
少年们在长大,他们在习惯改变,在习惯忍耐……
也在习惯分别。
第一卷·轻裘跑马少年狂完
第130章 三年之后
第一百三十章
第二卷·万里河图点江山始
红日从远山拔地而起,光辉落在水面之上,露出山水全貌。
波澜壮阔的江面,磷光闪烁,辉映着山峦,烟波浩dàng,任是谁见了都要赞一声:好一片皎皎河山!
楼船抛锚而走在江面上疾驰,桅杆上咧咧飞扬的黑旗帜上未着一字,只有一只威风赫赫的貔貅花纹。但在杨广一带,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都认得,这是广州宁府的族徽。商人或许不知长信侯府,却一定不能不知宁家。这天下产业六分尽握宁家之手,便是皇上钦点的皇商遇见都要避其锋芒。
而此时宁家家主正在船上用心准备早餐中最后一份糕点,不多时,宁叔出声提醒道:“侯爷,这个时间,朱小侯爷该起身了。”
宁衡动作一顿,将最后一块糕点摆上,看了宁叔一眼,转身走出厨房。
朱定北还未睡醒鼻子却先动起来,半梦半醒见含糊道:“宁叔的手艺越发好了。”被这香味诱得地香甜的梦中抽身,张开眼来,入目见是宁衡,还未醒神便先露出一个笑脸,“阿衡,你拿了什么好吃的。”
宁衡把他拉起来,让他去洗漱,自己把碗筷摆好,道:“慡口的粥点,你昨日喝了不少酒,胃口会差些,吃这个刚好。”
“那就替我多谢宁叔啦。”
朱定北手脚麻利地清洗完毕,就凑在桌边坐下,道:“只要是宁叔手艺我哪儿会胃口差,再说,此处有山有水,就着这山清水秀,定然美味非凡。”
宁衡失笑,“你是想念安康了,怎么学起他说话了。”
朱定北进食的动作顿了下,而后道:“咱们出来也有三个月了,还真有点想他们。”
宁衡眸光闪了闪,道:“难为你醉生梦死还能记起他们姓甚名谁。”
朱定北翻了一个白眼,道:“那点酒能灌醉我?你太小看爷了。”
这些年他有意锻炼酒量,虽然没练回当年海量,昨夜那点酒根本不被朱小侯爷放在眼里。
贞元二十六年,开chūn出了正月之后,皇帝许可了长信侯爷返回祖地接手家业的奏请。十七岁的长信侯爷带着游手好闲的镇北侯世孙沿汉河往东,入海行船一路南行,前往广州宁家主宅。
此时长信侯爷一脸不满地挑剔朱小侯爷,却是因为昨日行船在扬州府临海郡停泊,朱小侯爷上了岸边撒了疯,寻了最热闹的街坊晃dàng了半日,入了夜还在淮河上游河赏景与几个làng迹武生喝得两斤白酒,要不是宁衡拦着,能喝倒进河里头。
这还不算,那淮河上的红娘子他是来者不拒,要不是宁衡黑着脸硬把他拖走了,非得青楼楚馆里掏光家当作夜资不可。
朱定北才不管他这点脾气,吃了饭便拖着他船板上观景,正问到下一站的去处,端了茶点出来的宁叔听着答道:“主家那边有些急事要处理,时间上有些许出入,咱们之后便沿途赶路,途经之地也只能稍作停泊,不能上岸游玩了。”
他有意让朱小侯爷稍作忍耐,不成想后者一点都不领qíng,直接戳穿道:“阿衡你气xing可真够大的,成天待在这船上有什么意思,你受得了我可不受这份罪。”
他还没看出来长信侯爷是这般正派人,分明他们在洛京时候花街柳巷也没少去。那时也见他不乐意。
宁衡绷着脸皮说:“没说谎。”
朱定北想了想,这三个月他们在河道和海上走走停停,该赏地景已看了该办的事也办妥,确实也没有其他看头,便问:“还要多少日程?”
宁叔给他倒了杯暖胃茶,笑着说:“小侯爷莫急,海上一日千里,您担待三日咱们就能抵达南海港,自南海换船沿河过两个时辰便可到主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