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这个地方可以是朱家军的赫赫战功,也轻易可以变成文官讨伐朱家军的绝佳武器。鲜卑不是一个定数,原本他们以为能够得手,但不知何时起,他们却失去了大好的局势,变得束手束脚,而今连连败退。”
楼敬知说到这里,深深地看了一眼宁衡,又看向朱定北,他道:“这种颓败之势早有端倪,追根究底,就是在朱老元帅回京荣养后不久开始的。我原本以为,是朱老兄慧眼识破,现在看来,我与他们都被蒙在鼓里。长生……我说的可对?”
朱定北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楼敬知微微睁大了眼睛,可见虽然早有猜测,但是当这个猜测成真他心中仍然震惊而诧异。
毕竟,那时候朱定北不过是个huáng口小儿,谁都不曾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不不,哪怕到了今时今日,不论是宁家的党羽还是皇帝陛下,从未有一人真正将这个少年放在眼中。又有谁能料到,搅弄得风云大变,将宁氏人苦心孤诣经营了数百年的局势挥手斩断的,竟然会是一个未弱冠的少年人?
他到底是如何看破的?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楼敬知满腹疑惑,迎上他的目光,却也不愿再多问了。
事已至此,追究这些对他而言并无意义。何况,朱定北聪明过人才好呢,至少,他两个孙儿的xing命安全更有保障了不是吗?
想通了这一点,楼敬知微微一笑,叹服道:“后生可畏啊。”
“如今陛下和宁氏党羽的争斗已经摆在了明面上,避无可避。陛下查出元首也不过是迟早的事,而对方也已经不再藏头露尾,我今日引你们二人过来,便想赌一赌你们是不是这第三方人。若是,我想,也是时候告诉你们,他是谁。”
朱定北和宁衡挺直腰背,凝神注视楼尚书。
只见他张口,轻轻吐出了一个人名。
第275章 反派boss
第二百七十五章
从楼府回来,朱定北便沉着一张脸默不作声。
宁衡知道他心绪杂乱,也没有多说什么。在房中枯坐片刻,朱定北起身吩咐水生,让他传令朱响点清在京人手,速来见他。
见他总算有了应对,宁衡才道:“长生,你打算怎么做?”
“阿衡,我怎么也没想到是他……”朱定北揉了揉僵硬的表qíng,苦笑一声道:“我现在也不知该如何处置,要他的xing命容易,要斩断他背后的人脉却很难。若不斩糙除根,恐怕死一个主谋,也会有下一个。”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长生,可是即使杀了他,他也未必会就范。”
宁衡和他都明白,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那个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此番谋算,也不过是想让自己死得其所,为匈奴王,为他身后人,为他的后世争夺一个先机罢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在楼府中所听到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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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敬知开口,轻轻吐露一个名字。
“甄飞河。”
甄飞河,何许人也?
当朝右相,代天子之仪抚顺安民,周游列国,系为皇帝近臣。此人为两朝元老,先帝时期便已经登上右相之位,先帝临终托付的辅政大臣之一。
甄飞河,字东水。司州人士,泰安十九年状元郎,由先帝钦点曾在鲜卑、匈奴、羌族以及西南盘越各国都曾代君出使。此人一生为君殚jīng竭虑,其妻因难产而亡,qíng深义重再未再娶。其独子死于栖凤山之乱,从此孤家寡人,清淡过世,甚少在主动gān预政事。但皇帝对他的器重只增不减。
贞元二十一年,因司马御棋之过鲜卑吏治大乱,其与陈阁老共赴鲜卑,平定吏治乱局。
贞元二十七年,由皇帝托付,赶往战乱的宁州,以天子之令qiáng行镇压宁州吏治之乱,稳固局面为朱振梁入主宁州平乱先定内患。
贞元二十九年,甄右相随御驾往鲜卑府检阅新军,伴驾游历鲜卑主郡,以其博识qiáng记见多识广,让人钦佩。
桩桩件件,每一次都恰如其分地贴合着朱定北与李党争斗的转折点。
鲜卑吏治之乱,是朱定北先发制人斩断司马御棋为祸朱家军,斩断文官对朱家军的控制。其后,他借势引动皇帝发起军政改革,将李家军彻底咬死,绝了后患之忧。
宁州战事,宁州州牧阮家牵连劣银一案,一片乱局。其后不久,皇帝因“梁子熙死于朱家军”的各种罪证,发难朱家,险些让朱家主将尽数陨落,成全匈奴、羌族、掸国盘越等南蛮之地三方联军侵入大靖裂土而分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