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灭胡在洛京贵女中堪称异类,一些女子口中不耻,但也不乏许多人将她视为闺中英雄,对她是又佩服又羡慕。
如今,秦灭胡嫁给平州州牧已十几年,两人膝下也是儿女双全。
比起其他远嫁女,秦老夫人每三年还有机会与女儿见上一面。
与武将一样,远任各州的州牧每隔三年也需回京述职。
朝廷每年都有一大盛事。
武官述职,州牧述职,秋闱选士。
均是三年一次,jiāo错开来是因为朝廷对这三件事都非常重视,怕挤在一起无法面面俱到。
武官述职和科举都在秋季,州牧述职则在四月谷雨时节前后。
初夏光景是大靖各州最少天灾的节景,因此祸事也少,各州州牧不在州府之中也不会有太紧要的突发事件,才定在了这个时间。
去年武官回朝述职,今年便是州牧回京。
或远或近,各州牧启程时间不一,但都在四月上旬抵达洛京。
秦奚现在是自身难保,也顾不上担心宫中姨母qíng绪,每日愁眉苦脸。
楼安宁可不会可怜他,反而嘲笑:“你姑姑就算是只老虎也是母的,怕女人怕到这个地步,真给我们男子汉丢人。”
他们这个年纪正是自我膨胀且逞qiáng的时候。
xing征发育使得男女彻底分隔开来,再温文尔雅的男子私心里都觉得自己是大丈夫比小女子qiáng,因此实在对秦奚这怂样看不上眼。
秦奚惨叫一声,倒在贾家铭身上都懒得为自己辩解。
朱定北凑过来,忍笑道:“楼二,你可别小看这位女将军。我阿娘在军中便不敢有人得罪,她还只是军医,算是文职。这位秦姑姑,那可是马前锋,在周将军麾下领五品都尉,真正地统帅万军。别说她在军中是个有权有名的女将军,就算是平州海寇见了她,也都是双股颤颤,屁滚尿流!”
“当真?”
楼安宁虽然听说过这位大靖为数不多的女将军的厉害,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有名,就连朱家军出身的朱定北都对她如此推崇。
秦奚跳起来,大声道:“当然是真的!”
“想当年我姑姑未出嫁的时候,便是百兵屯长军衔,管着三艘船。就这三艘船,不仅杀入敌军中将半路被海寇劫走的姑父救回,更将平州军围剿了七八年还杀不完的那帮海寇的老巢给抄了!就算过了这么多年,那些海寇听到我姑姑来了,不先逃走,肯定都被我姑姑杀个片甲不留!”
他话中对自己这位身负传奇的姑姑是骄傲得不行,说起那些故事哪里还顾得上害怕。
楼安康好奇的一句话又给他泼了冷水:“你姑姑既然是水师将领,地上功夫总不会比你阿爷阿爹厉害吧。怎么你跟见了你阿爷似得,这么怕她?”
秦奚笑脸一僵。
不知想到什么,不看楼安康反而狠狠瞪了朱定北一眼。
几人纳闷,朱定北已经笑得捂肚子了,气息不稳地道:“你们可知秦姑姑没在水上成海娘娘的时候,被军中称呼为什么?”
这可难住了几人,只管盯着朱定北看,眼神催促他揭开谜底。
朱定北也不关子,“人称小双刀。”
“双刀将军!”贾家铭先反应过来,“长生阿爷没封帅前就是军中双刀战神,秦姑姑难道?”
“不错!”
朱定北哈哈大笑,“秦姑姑十三岁离京,便是到了凉州。那时候我阿爷镇守凉州,她虽没正式拜师,但一身功夫却是跟着我阿爷和阿爹学的。足足学了五年呢。后来……咳咳,姑姑被bī婚,回京路上甩开了秦家人,逃到平州去了。”
几人都不知道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两番逃家,还成就了这样的佳话,真真奇女子也,实在让人心神向往。
他们没留意到朱定北话说一半突然扭转的话锋掩藏了什么,宁衡注意到他些微的不自然,但也没有追问。
在几人谈天说地的时候,连腼腆的贾家铭如今对几位知jiāo好友都已经是无话不说,但宁衡还是老样子,十句里听不到他吭一声。
秦奚愤愤:“我姑姑被朱家教养不过几年就把朱家的坏心学了个十成十,我阿爷都不是她对手。那xing子可恶劣呢,就喜欢捉弄我。上一次她随姑父回京来的时候……我就吃了大苦头,足足被我阿爹阿叔他们嘲笑了一年呢,这一次……天呐,等她回来,我就躲到我阿公家去!”
他真是怕了他这位姑姑了。
几人饶有兴致地要听秦奚说他是怎么被他姑姑戏弄的,不过是在太难以启齿,秦奚死活不肯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