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坐在悬崖边上的一块巨石上,那双如同死潭的眼睛,看着崖底,似乎在看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看进去。沈易冬仰头看了他一眼,背对青年站在岩石后面,背靠在岩石上,崖顶不大的平地长着稀疏的杂糙,在烈日的曝晒下显得无jīng打采的。这个时间,这种地方,几乎不会有人来,但是沈易冬知道——今天有个人会来这里。
沈易冬并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一个人影乘风而来,转眼就落在了崖顶的平地上。来人模样看起来刚过不惑之年,穿着白色深衣,灰色外袍,带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有些怪异。这人是个修真者,而他脚边的那只狐狸则是一只修为不低的狐妖。
沈易冬退到一旁,再次仰头看向青年。
站在岩石上的青年回头看了一眼那中年男子,便打算离去,却不想被那男子叫住。
“总是那么一个人待着也不是办法啊!”中年男子对着青年笑了笑,“你看来是不记得我了,我们在十几年前见过一次。”
“那又如何?”青年反问。
“第二次见面就不是陌生人了,我叫无尚,修真界别人称我为无尚真人。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没有接话,从山崖边的巨石上跳下来,打算离开。
“我知道你是谁。”无尚真人的话,让青年脚下一顿,再次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对,没错,就是知道你的身份。”
无尚真人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然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金色的文字在青年周身浮动了一下,确定了无尚真人说的就是他作为“道”封印的身份,随后把目光落在那只白狐上。
无尚真人蹲下|身,摸了摸白狐的脑袋,“她是你上代的有缘人,你上代消亡的时候,给她留了东西。我托她的福,才会知道你的身份。”
“你找我有什么事?”青年收回落在白狐身上的目光,开口的问话却依旧没带多少qíng绪。
“当然有事,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世间拥有智慧的生灵,是做不到永远孤身一人的,否则孤独迟早会摧毁他。”无尚真人起身望着青年。
“这条路,没有人能陪我一起走。”
“没有谁能陪一个人走到最后,但能陪你走一段的人,芸芸众生却是数之不尽。”无尚真人道,“你好好想想吧,想通了来无尚山找我,我来做第一个陪你走一段的人,到时记得告诉你的名字。”
无尚真人走了,青年站在崖顶,一直死寂的眼中起了些许波澜。
百年孤寂之后,有人拿着他最渴望的东西来诱惑他,让他怎么能不动心?
一个月后,青年去了无尚山。
“我叫单离。”青年对无尚真人道。
“哪两个字?”
“写作孤单的单,分离的离。”
“这名不好,我替你改一个,叫善黎,善始善终的善,破晓黎明的黎。”
青年,现在叫善黎,在无尚山住了下来。无尚上是一座小灵山,里面住着的,除了无尚真人,还有无尚真人唯一的徒弟曾秦。
山里的日子平淡而无趣,但对善黎来说,那是再次走到阳光下,脱离yīn霾的转变,所以一切都很美好,除了有些闹腾的曾秦让他一时有些不习惯外。
善黎害怕与人来往,是怕自己付出太多的感qíng后最终必然被遗忘,当他成为“道”的一份之后,这世间谁也不会记得他。但是无尚真人告诉他,在无尽的时光中,有跟一些人的记忆,即便那些人遗忘他,是一件幸福的事。他需要避免的只是一些会刻骨铭心的感qíng,剩下的,在你已知对方会在未来某一天遗忘你的前提下,你也不会因失去而陷入无尽的痛苦。
善黎在无尚上待了两百年,两百年后,无尚真人仙逝,白狐离开了无尚山,曾秦也跟善黎分别,善黎一个人在山上待了一年之后,也跟着离开。
于是,无尚山少了一个善黎,而修真界就崛起了一个喜欢到处闹腾叫人头疼的家伙。
在善黎成为修真界人人躲着走的存在后,他捡到了一个小男孩,叫千鸣。那是一个修真的好苗子,未来必然飞升成仙,这是善黎从千鸣身上看到的命数。不过未来的仙人,幼年时期过得并不好。
“你就一个人吗?我也一个人,要不我们结伴一起走吧。”善黎向千鸣发出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