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星看了一圈,只觉得所有的剑都差不多,并无特殊之处。
倒是裴远霄隐隐觉得剑山深处有东西在吸引着他,目不斜视地向其中走去。
越到深处,星辰越发的灼眼。
江晚星眼睫一眨,半眯着眼睛望向了前方,只见一道光柱如银河倾泻而下,其中间插-着一柄朴实无华的长剑,不见有任何花纹。
裴远霄却站在其面前:“就是他。”
江晚星试探着伸出了手,想要拿到那柄剑。
可指尖刚刚触及剑身外笼罩着的光幕,就好像被岩浆滚过一般,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系统有些幸灾乐祸:“忘了提醒宿主,唯有天命之子才能碰到这柄剑。”
江晚星甩了甩手,指尖的灼烧感才慢慢退去:“不早说。”
裴远霄一把握住了江晚星的指尖,吹了口气:“没事吧?”
江晚星只觉得被吹过的地方酸酸麻麻的,他不自在地缩了缩手:“没事,你先进去拿剑。”
裴远霄轻轻抚过他的指尖,在确定没时候才松开了手,扔下一句:“你等我。”就迈入了光幕中。
光芒瞬间将他的身影淹没。
以江晚星所在的地方,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伸出手握住了那柄剑。
江晚星本以为裴远霄很快就能拿起剑出来了,可等了一会儿,只见那道身影一直保持着握剑的动作,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没有丝毫要出来的意思。
“怎么回事?”江晚星关心则乱。
系统冷静地提醒:“在得到至宝之前,肯定会有考验的。”
江晚星来回走了两圈,知道他在外面干着急也没有,于是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就隔着光幕这么看着裴远霄。
他好像看见裴远霄闭着眼睛,似沉迷幻境中。
裴远霄是落入了幻境中。
他看见了过去的景象。
从年少时的锦衣玉食、万众瞩目,一朝天骄之子跌落尘埃,到处求医不成,沦为了废人。还未从这噩梦中醒来,又进了另一个噩梦。
整个裴家家破人亡,他寻医归来,面对遍地残骸与鲜血,恍恍惚惚,游荡在四平城的街头。
其实当时裴远霄曾绝望、怨怼过,可如今回顾过去,曾经的痛彻心扉,到现在皆不值一提。
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自己重新经历那一段过去。
小小少年跪在雨中哭泣,泥泞、泪水与雨水混做一团。
裴远霄却没多少出触动,只走到少年的身旁,看着稚嫩的自己。
因为他知道,所有的绝望只是暂时的,他能够得到一只手,将他从深渊中拉出来。
雨停了。
少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裴远霄跟在了少年的身后,和他一起来到了慕容府门口。
现在正是春初。
枝头新绿,可见一抹轻红。
裴远霄看着含羞带怯的桃花,唇角柔软了下来。
在慕容府中,就可以遇到当年的江晚星了。
砰——
慕容府正门旁的一个小门打了开来,走出了一个趾高气昂的奴仆。
“哪里来的乞丐?”他朝着地上呸了一声。
裴远霄自然也听见了,他微微皱眉,看了过去。
怎么和他经历得不一样?
当初分明是慕容柏出来,以礼待之,邀请他进慕容府暂住一段时间的,现在怎么是一个仆从?
只见那仆从来到了少年面前,几乎用下巴看人。
“我们慕容府可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滚吧。”仆从踢了少年一脚,“你又算什么东西?”
少年从未遭遇过如此恶语相向,脸色煞白,仍好声好气地说:“我乃裴家二公子,裴远霄,与贵府慕容公子是至交,还请通报一声。”
“裴二?”奴仆斜眼看他,“裴家不是全都死光了吗?莫不是哪里来的骗子冒充的?滚开。”
少年忍了又忍,取下一块玉佩:“这是我裴家信物……”
奴仆看都没看一眼,就如同赶苍蝇一般挥了挥手:“走吧,我不会让你进去的。”
少年也渐渐明白了,并非是奴仆忍不出他是裴二公子,而是见他家破人亡,没有好处可以利用,这才换了一副嘴脸。
他收起了玉佩,停止了脊背:“好,我裴远霄就算是落魄至乞讨,也不会再迈入慕容府一步。”
说完后,少年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走。
他虽狼狈不堪,但也看出些许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