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看到流徙的他,一时好奇问了他来历,见他真心疼惜自己闺女,便帮他找到闺女还从教司坊中赎出来。
只可惜女儿已非完璧。
但老爷还是做主将他女儿许配给一户殷实可靠的农户。
还将他赎回来做管家。
他本以为,再无得见天日之时!毕竟他曾经身后的人可是当今丞相!那人只手遮天,用完自己,一旦时局有变便抛弃了自己,仍自是高高在上两袖清风的丞相,可怜他却满手脏污再也洗不清。
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作为曾经的枭雄,他自然不会嫉妒一个小小年轻人,御下自有一番手段,这年轻管事,他还不放在眼里。
二管事应声出去,小房间里有一片安静。
冬日在温暖的地方最易发困,韩清洺上辈子曾笑言冬眠是动物的本能,人突破这一本能成为万物之灵,但还是有上古遗留的习惯。
同桌大呼赞同。
脑海中隐隐约约又浮现往事,当初清楚的记忆似乎早已淡去,忙碌的生活让他更多接触使用的都是这个世界的记忆,但总不会消失,只落在角落,仿佛蒙上尘埃般模糊,如今不知触动哪里,竟有一角清晰起来,闻着室内安神的香,韩清洺忍不住沉沉睡去。
平阳内,李星尔递给门房名帖,在耳房内静静等候。
不多时,张府下人匆匆而来,见过好后领着他向内走去。
脚下的路走过无数遍,身边偶尔经过下人向他问好。
张府下人都知,二少爷和李家小少爷jiāo好,两人是常年的友谊,只最近不知为何关系冷淡,李星尔有大半年未曾上门,张家二少爷张生也不去李府。张生少爷却日渐颓废,书也不读,也不出外游玩jiāo际,天天闷在房中喝酒。
大家都猜是两位少爷出了嫌隙,以至于绝jiāo,张少爷伤心所至。
如今李星尔再次上门,张家下人都开心。
张生少爷和其他少爷再不同,虽不着调,为人行事怪诞,但最和善不过,在府内声望很高。如今他能与李府少爷重修旧好,大家都很开心。
李星尔自然能发现下人们脸上的喜意,自己却内心沉重。
走进院中,一股酒味扑鼻而来,让他略感不适。
“你们下去。”
醉醺醺的声音响起,下人听了,赶忙出去。
李星尔却有些害怕,回头想叫住下人,但人家已关上门。
下人希望两人能好好谈谈重修旧好,自然不会打扰。
李星尔却看着屋内潦倒不堪的张生,看着地上满地的酒坛和杯子碎片,有些心生惧意。
没想到,短短一年不到,这人竟变这许多。
这番落拓,哪还似以往狂放不羁的张生?
李星尔想起半年前那场争吵,忍不住叹气。将手上一摞信纸放在桌上,他道,“他从未忘记你,每次来信都有你消息。我一直瞒着,但终归见你……唉!”
张生喝酒的动作一顿,从贵妃榻上跌下来,跌跌撞撞跑到桌前,将信纸拿起,动作猛烈,一一翻看。
李星尔在一旁坐下,脚下全是碎玻璃渣子,屋里是积郁不散的酒气。
李星尔突然发怒,“怎么这么乱?都没人来打扫吗?”
张生大着舌头道,“是我不让他们进来的……”
李星尔早知,此言不过为了铺垫,他叹气,喊道,“来人!清理房间!”
下人很快进来,抹布笤帚簸箕俱全,显然早就准备好。进来后他们也不说话,只打扫房间,动作又快又静,就怕打扰两人。
临走时,一个大妈充满感激的看李星尔一眼。
屋里被清扫一空,窗户也被打开,酒味消散许多,李星尔被熏了这许久,鼻子终于能稍稍解放,不由得松一口气。他随祖母长大,自幼茹素,很少沾荤腥,更不喝酒。酒味这么大,简直是对他的折磨。
张生也看完了信,举信的手僵硬放下,看着半空发呆。
李星尔叹气。
“我本以为,断你们联系半年,怎么也能让你收收心,没想到……”
张生放下信纸,无比珍惜的收进一个柜子,道,“别忘了,他那的联系,可是我亲自断的。”只未曾想心内的思念不但未减缓,甚至愈演愈烈。
李星尔:“……”
他看看张生,不忍道,“你这是何苦。”
张生只怔怔发呆,在心内描摹那人的样子。“他……我听说你们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