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迈出船舱一瞬间,韩清洺还是停顿了下。
真不想出去!
韩清洺走在前面,很快进入早候在港口边的马车,绯荷水荷紧随其后,被丫鬟们用特质伞盖住,大伞外沿纱幔层层,遮住身形,防止容貌外露。
香风幽幽,仍是引起不少路人注意,或驻足探头或偷偷观望。
但来者行防甚严,便上马车,都以锦屏为帐,不叫人觑得两位娘子半分。一时间路边摊贩行货之人不由议论纷纷。
“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家族,规矩这么严!”
“未曾听得哪里有官老爷上任……”
“那些丫鬟都如此水灵美貌,真不知其中小姐又是如何美若天仙!”
路边,几个堆在一处的地痞也是口水直流,眼冒金光的看着那一队人马,一个用肘戳戳另一个,“喂!王赖子,你知不知道点啥?”
被点名的正伸长脖子去看锦屏里的隐约身影,被打扰,不耐烦捶他一下,“别吵我!”
另一个坐的靠后些,见怎么也见不到小娘子身影,gān脆嗤笑一声,“亏你号称亥城十里八乡有名的万事通,不照样有不知道的!”
此时马车已徐徐离去,空留一阵香风,似有还无。那人怅然所失,收回目光,面上仍恋恋不舍,“呸!就你们这些埋汰腌臜夯货!也想对小爷我用激将法?这都是我早八百年不用的招式!当我油条子是谁!”
一人也是恋恋不舍。
那香风!他从没闻到过!比铺子里最香的胭脂还好闻!
这人不由蹭过去,舔着脸道,“好油条子,油五爷!你可否告知我们,这到底是谁啊?”他走惯街巷,颇会看人脸色,见油条子若有所得,猜测他对那一行人有所了解。
“你可是咱们十里八乡乃至附近城镇都有名的包打听,万事通!”
另外两个人见状,也纷纷夸赞,直把油条子一地痞无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好似甚旷古绝今的大人物。
油条子被夸的熏熏然,方拿架子道,“既然你们这么推崇本爷,爷就赏脸给你们点提醒。”
那先行开口夸人的立刻道,“爷!您说!”
油条子咳嗽两声,拿腔捏调道,“这嗓子……略有些渴。”
那人知机的很,麻溜跑到一边茶水摊子买一碗茶水,送回来,油条子一口喝尽,砸吧砸吧嘴,“这些人衣衫华贵,花纹富丽,自河上来,可最近并无官员乔迁,且官员都没这等富贵气派,他们去的是城东,我倒是知道,城东有几家自平阳绍城迁来的富户,他们的衣衫花色咱们这儿见都没见过,定不是绍城那小城市来的,这一家,怕是我之前耳闻,来自平阳的富商,韩家。”
一个汉字咂咂嘴,“这般气派,竟不是官家小姐?”说着撇撇嘴。
另一人嘲道,“似商贾小姐你就能攀上似得。”
一开始求qíng那个得了信息,竟双目发直,不知在想甚。
油条子似有所觉,拍他一下,“便是商贾小姐,能有这排场,那也是千富万贵的,和咱们这些泥腿子,啧啧啧,那是天上地下!你们看过就够,可别生了啥痴心妄想的心思。”
那求qíng的也听得,面色深沉。
另外两个纷纷笑道,“那是肯定,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分不清自个儿是什么身份了?”
“又不是啥不知好歹的东西,怎能起那心思!”
唯有先前开口那人呐呐不语,怅然所失。
油条子观在眼中,摇头不语。
不过,那地痞让他生出一想法。
绯荷水荷马车在前面,绯荷下车时,一个妇人去扶,看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细长柔白,嫩的仿佛剥皮煮蛋,还散发淡淡香气,不由咋舌,谄媚道,“不愧是小姐,和咱们这些粗婆子不一样,这手都快比上嫩豆腐了。”
绯荷微微一顿,轻声道,“便是这手,也是种过地,刨过野菜,喂过jī鸭的。”
语气里带着淡淡回忆与惆怅。
婆子不信,虽还笑着,眼里却带了不屑。
看出婆子不信,绯荷只淡淡叹气。下了车,立刻有侍女扶着伞掩住她,她便如众星拱月般进门去。
实话,也不信……
如今日子再逍遥富贵,她也忘不掉许多年前吃的苦……如今的荣华,都是哥哥辛苦赚来的。只可惜,爹娘未曾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