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起了心思,媒婆便苍蝇一般围上来,起初还好,什么贤良淑德什么贤惠有才的往上堆,可哥哥拒绝了几次,这些媒婆便转了话风,什么从小抛头露面不好找,什么事儿太多还是商人妹妹出身低,起初还把人捧上天,后来却要把人踩进泥里,为的就是能娶她做媳妇,把人呕的不行!
哥哥在的时候发了几次脾气,这些媒婆没人敢来了,可哥哥走后,见她一个小姑娘脾气好,竟是变本加厉!
太可气!
正想着,外面响起了砸门声,韩绯荷打开一点,却见韩水荷正立在门外,一身怒火般石榴红,身后还披着胭脂红的披风,头上金灿灿的全是赤金头饰,身旁是高头大马,手上拎着长鞭。大夏天的,满头是汗,小脸晒的红扑扑,却掩不住jīng神。
这便是韩绯荷另一桩糟心事。
妹妹太顽皮,一点不娴静,这可如何是好?
“你呀……今天又去哪儿疯玩了?这一身汗。不是我说,你也该学学管账女红了,这两样都不学,日后可怎好找婆家?”
水荷一噘嘴,明艳的脸上十成十的狂傲,“才多大的年纪,就开始管起别人的婚事了?唉,姐,不是我说,你那婚事,有着落了没?我见这些日子,上门的媒婆可不少呐!你就没个合眼缘的?”
绯荷脸一红,“胡说什么!女孩子家家怎好说这些?”
水荷:“……”
说的好似方才说婚嫁的不是你似得。
不过说起合眼缘……
绯荷脸又是一红。
水荷也没在意,大剌剌叫笑二给自己沏玫瑰花露。
“姐,方才我回来时,见那老太婆骂咧咧走了,她上咱们家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韩绯荷听闻王氏走了,才叫小二打开门。
亏得现在是上午,没多少人来吃饭,不然要跑走多少客人?
“哼!能为什么,还不是钱?”
韩水荷闻言皱眉。
“这月的供养金,不是给她了么?”
韩绯荷嘲讽的挑起一个嘴角,“是啊,可惜不够。”
“不够?三十两一文不少,可是我亲手给的。”
韩水荷皱眉道,“莫非她丢了银子,反要咱们补上?”
韩绯荷冷笑,单手拨开算盘,开始盘账。“要是如此,反倒好了!”
韩水荷喝了玫瑰花露,砸吧砸吧嘴,又让小二给自己沏了杯茉莉的。“那又是为何?小叔和那老太婆又做什么妖?”
要不怎么说,长辈的态度会影响小孩子,在韩清洺的影响下,绯荷水荷一个比一个彪悍,此间早不把韩舟济王氏当做一家人,也就大伯还时时来往,年节松松礼,见面客气的称呼一声。
不过大伯家儿子也争气,去年chūn闱终是考上了贡士,现如今正备考会试。
二十岁出头的贡士,若是能在殿试上取得名次,怕日后路途便坦dàng了。
韩舟济却是今岁初刚中秀才,中了秀才后所需花用更多,什么宴会诗会集会,花销加起来吓死人!孤苦无依的老婆子王氏哪来那么多钱?只好来啃他们家的血ròu。
“小叔也真是,不过一个秀才,却比人家正经贡士花的还多,真不知这人是哪来那么多花钱的名目。”
韩舟济头脑一般,又不肯苦读书,只觉得那都是应试教育余毒,一心想在大人物面前出风头发光发热,好从此一路高升平步青云,改革旧制度开辟新纪元,更瞧不起那些只会读书的书呆,一门心思在旁门左道拉帮结派上,如今在士子间竟也很有一番名声。
长袖善舞的名声。
“他?”
韩绯荷与水荷长相相似,与哥哥同出一脉的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兼之有了钱之后,韩清洺为补足妹妹早年受的苦楚,日日玫瑰露天天牛奶洁面,各种花露jīng油往身上抹,竟也养出了一身嫩滑娇柔的皮肤。
此刻绯荷嘴角挑起一遍,脸上似讽非讽,却显了几分刻薄。
“竟会些搭桥拉线捧高踩低的旁门左道,不用功读书,认识的大人物再多有何用?那么多传说中的大人物都知道他,可除了用得到的时候,你可见那些人搭理过他一压眼?”
“可我听小林子他们说,最近韩舟济风头很是无两啊。”
韩水荷喝了茉莉花露,又让小二换了桂花花露,“咱们家以前还得罪过他,姐,你说,这小子不会使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