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臣有本要奏_作者:奶油馅(48)

2017-02-19 奶油馅

  徐家的确脱不了责任,可徐家之所以被族灭,被抄家,说到底还是熙和帝的意思。熙和帝要保太子,就必然要一个说得过去的,能叫人信服的借口。

  徐家就是那个借口。

  如此一来,在这附近住的几位大人府邸,又有哪一位不是心有余悸。

  今日为了太子能令徐家族灭,来日也能令他们沦落到一样的下场。

  孙蓬就站在孙府门前的石狮子后。附近几户人家的下人都聚在街上,探头探脑地张望着徐家门前的动静。

  那门上的匾额已经不知被人给摘了下来,就那样丢在地上,也无人去管。进进出出的士兵径直从匾额上踩踏过去,扛出了一箱接着一箱的东西。有动作大的,箱子往地上一砸,自己敞开了,露出里头的赤金,还有不少玉如意、玉寿佛等玉器,更有鸽子蛋大的东珠、婴孩拳头般大小的红宝石等物。

  孙蓬轻而易举地就听到了那些围观者倒抽凉气的声音,心下明白,徐家虽也是父子皆在朝为官,可若是清廉,也绝无可能累积了如此之多的财物。

  想来,不光是yín祠的事,徐家必然在外也另有贪赃枉法之事。

  只怕买官卖官之事也绝没少做。

  孙蓬还未来得及叹气,便见抄家的士兵们拉着徐家男女老少出来了。

  这些曾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大多都是孙蓬还算熟悉的人。徐家子嗣多,与他年纪相仿的郎君便有十数人。自孙娴成为太子妃后,徐家便将孙家列为可来往人家,孙蓬自然与他家不少郎君熟悉。

  看着曾经熟悉的面孔láng狈不堪的被士兵推搡着往前走,孙蓬的心口发闷,一时也不知是气愤熙和帝,还是气愤徐家知法犯法,明知故犯。

  “当年废后的母家裴氏一族被流放的时候也不过如此。那可是人皇后正经的娘家,抄家出来的东西,除了宫里赏赐的,也不过寥寥。徐大人不过就是太子宾客,府里头能抄出这么多明眼看得着的,只怕外头还置办了不少房产田地吧。”

  “啧啧,徐家锦衣玉食这么多年,做什么不好,造yín祠,掳良家女子,害了那么多人。得今时今日的下场,只能说全都是因果报应!”

  人就是这么奇怪。

  所有在背后的言论,无论是什么身份,都能说得大义凛然。

  孙蓬看了一眼那几个说话的人,都是一副下人打扮,理应是这条街上哪个官家的下人。

  徐廉昌有错,却错不致死。即便熙和帝盛怒,徐廉昌该死,也不该将徐家族灭。

  这是迁怒。

  孙蓬握了握拳头。他从未像今天这般恨过宣政殿中的那一位。

  哪怕前世孙家被灭,他以为仅仅是因为谢彰做了一手好准备,拿着被篡改的证据,诬陷他们,这才致使整个孙家从锦衣玉食的云间跌落泥土。

  如今看来,不过也是替罪羔羊罢了。是用来掩盖太子谢彰无德无能,荒yín无道真相的替罪羊。

  前世是孙家。

  而今,他重生一回,步步惊心,成功摘出了孙家,时间的车轮却只是拐了一个小小的弯,拉扯出了并无无辜的徐家。

  孙蓬叹息,心口生疼,终究是不忍再看,转身离开。

  冯姨娘不懂那朝堂上的事qíng,老太太虽懂,与她却也不好说什么。等孙蓬从外头回来,老太太这才叮嘱冯姨娘夜里给七郎备上一碗牛rǔ,喝完好安眠。

  冯姨娘只当是老太太关心七郎,当即应下。入夜后,果真叫枸杞去厨房端了碗热腾腾的牛rǔ给孙蓬送去。

  这夜,兴许是因徐家的事,孙府上至老太爷,下至几位小郎君,无人能睡上安稳觉。只觉得城中不知何时来的夜枭,一声声叫得人心底发凉。

  翌日一早,唯一睡了一晚上踏实觉的八郎,披头散发去找七哥玩,却是意外扑了个空。

  冯姨娘一时着急,喊来门口轮值的下人,这才知孙蓬天未亮便带着枸杞出了门。

  再问可有说去哪儿,门口几人却是一问三不知。

  另一边,通往景明寺的山道上,一架肩辇被勒令停在了山门外。

  从肩辇上下来的男人抬头望着自山门一路延伸的石阶,长叹一声,迈开步子就要踩上第一格石阶。

  身旁的随侍赶紧上前,声音尖细:“陛……郎君何必如此,这山道又长又陡,还是坐肩辇上去吧。”

  熙和帝并未回头,山道的远处依稀出现一个瘦高的身影,月牙白的僧衣随风拂动,一副不入凡尘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