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杀青的那一天,他才从这种错觉中清醒了过来。
他现在和以前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大喧。大喧作为他的私人助理,几乎扮演了所有他和这个世界建立联系的媒介,衣食住行甚至社jiāo网络都建立在大喧的维护之下。
之前一直拍戏还好,如今杀青了秦牧秋才发现,他连去哪儿都不知道。总不能赖在酒店不走吧?
杀青当晚,制片人组织了全组的杀青宴,贾兴没来,石磊代为转达了几句场面话,并替贾兴罚了酒。于言作为代导演,十分勉qiáng的应付了一会儿就想溜走,但是制片人喝的正起劲儿,拉着于言不撒手。
于言碍于贾兴的面子,不好拂了人家的意,只能勉qiáng留下。
秦牧秋和曲欣坐在一起,他因为心脏不好不能喝酒,只能看着别人喝。满场的热闹在酒过三巡之后竟也染上了一些离别之气,大厅里几桌人早已不分彼此的喝到了一起。
大多数的人在清醒的时候都惯于收敛qíng绪,而一旦喝醉了酒,qíng形就会变得难以掌控。哭和闹是醉酒的人最常见的表现,秦牧秋是两样都占,所以他从不在人前醉酒,也甚少参与会看到别人醉酒的场合。
今日他以陈溪的身份做了一回旁观者,大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寞之感。
“陈哥,我敬你一杯。”小晶带着几分醉意来到秦牧秋面前,不等对方反应仰头喝掉了一整杯啤酒,“我年纪小不懂事,之前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向你道歉。”
秦牧秋笑了笑,仰头把杯子里的大半杯果汁gān了。小晶知道他早就不生气了,嘿嘿笑了笑拿着空杯子走开了。秦牧秋看着对方摇摇晃晃的重新扎到人堆里,嘴角不自觉的带上了一抹笑意。
其实剧组里的人无论相处时有多少不愉快,散伙的时候一顿酒都能抹的七七八八,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仇。大家一起没日没夜的工作几个月,多多少少都能建立起一点同甘共苦的qíng谊。
秦牧秋最初入行的时候,每到别离之时都觉得有些难舍,后来他就克制自己在工作的时候不和大家走得太近,除了工作之外尽量不产生别的感qíng,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习惯。
曲欣不知道去哪儿喝了一圈,回来后已经醉意很浓了,她坐在秦牧秋旁边一本正经的拍着对方的肩膀,道:“陈溪!你……不错……咱俩喝一个!”
秦牧秋见她拿着酒杯就要gān,拿过她手里的酒杯,道:“你也不错,不过这酒就免了,酒大伤身。”
他拿着曲欣的杯子还没来得及放下,便觉手上一空,酒杯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拿走了。秦牧秋回过头,毫无预兆地对上了于言染着醉意的目光。
果然,人喝醉了的时候和清醒的时候真的是天壤之别。
于言向来笑意欠奉的那张冷脸,如今依旧没有笑容,但是原本凌厉得近乎冰冷的眉眼,因为醉意而缀着几分微红,这样一来就莫名带上了几分风流之气。
秦牧秋心里一跳,虽滴酒未沾竟也产生了微醺的错觉。
“你是打算偷偷喝酒?”于言居高临下的看着微怔的秦牧秋问道。
“没有……”秦牧秋回答的很诚实。
曲欣扶着秦牧秋的肩膀站起来,伸手拿过于言手里的酒杯,笑嘻嘻的道:“导演,这是我的酒……”说罢拿着酒杯对秦牧秋晃了晃,然后朝着她要共饮的新目标去了。
于言坐到曲欣方才坐的地方,顺手拿起秦牧秋面前新续上的果汁一口气喝了半杯。秦牧秋来不及说什么,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见剩下的半杯又放回了桌上。
“……”于言喝完之后皱着眉头,好像要……吐?
十分清醒的秦牧秋觉得有些尴尬,转头看着另外几桌上喝成一片的人,又收回目光看了看皱着眉头的于言,一时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帮我倒杯热水。”于言突然开口道。
秦牧秋闻言一怔,随即下意识的起身四处看了看,然后取了个gān净的杯子去帮于言接了一杯热水。
“谢谢。”于言接过热水拿在手里,另一只手按在腹部,眉头紧拧,额头上渗出了细汗。
“你是不是胃疼?”秦牧秋问道。
于言点了点头,喝了一小口热水,“太久不参加这种场合了,今晚算是为贾兴两肋cha刀了。”
秦牧秋闻言有些意外,此刻的于言不知道是因为醉了还是因为胃疼,整个人给他的感觉都比平时柔和了许多,好像一个冰冷的躯体顿时填满了扰攘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