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的副官好像是穿越者_作者:绿锁(190)

2019-05-15 绿锁

  这短暂的插曲将我混乱的心绪稍稍拖回人间,我喘着气,看了看张文笙,又看了看依稀有松明火把晃动的陡峭崖顶。

  去看看……张文笙松开紧攥着我手臂的五指,他劝诱我道,去看看你妈妈。

  就在跟前了,我迟疑地,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而他老张,则是鼓励地抬了抬下巴:即使来不及,也记住她的脸……

  我向碎裂的车厢挪步过去,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一声呻吟。一个女人的声音。

  一双浴血的手,将一个头破血流的孩子,从车壁的裂缝中推出半身。

  孩子完全没有知觉了,脸都在黑泥和白霜上摩擦,他也没有任何苏醒的征兆。

  我一个箭步跨过去,口中大叫道:笙哥,先救人!

  当我伸手拉扯这个一动不动的小孩时,我发现,他不光是昏迷而已。他的胸口没有起伏,鼻翼没有呼吸。摸一摸他的颈侧,余温尚在,没有脉搏。

  他是死的。

  我扳转过这小身体,使他的脸庞能正对住我……胡乱擦了一把血迹后,我看见,一个平躺着的,死掉了的,八岁的我。

  我认得出他就是我。

  就算我不想惊叫,实际也惊叫了。

  我惊叫着,松开那个“我”。小小的“我”的脑壳砸在冻硬的泥地上,是扑的一响。

  就在此刻,马车中探出的一只血手向着我,有气无力地招了招。一个细细的,游丝般的声音对我哀告道:救他……救我儿子……士越……

  是她。

  是我的妈妈。

  我爬过去,抓住那只手:妈妈!

  张文笙没有向我那样冲过去打捞这个将死的女人,他也冲过来,却是直接扑在小小的“我”身上,开始检查他的外伤、心跳和口腔。

  他在这儿要是死了的话,那就没有你了!他冲我咆哮。

  我不是很明白他想说什么,我正拿双手握着我母亲的手。只要撕扯开一块木片,我就能看到我妈妈的脸。

  当然那可能不是很美的一张脸,她的手上全是血,她的脸上恐怕也全是血。

  现在我这件为大喜之日洞房花烛的礼服之上,既沾染了我爸爸的血,也沾染了我妈妈的血。

  我把她的手贴在脸上,她的手已近是个死人的手了,我抓住它的时候,便已经凉透,可以说摸不到一星的脉搏。这双手,满都是咸腥的血的气味,可我不能忍心撒开它们……这是时隔多年后,我第一次摸到亲生母亲的手。

  ——妈妈!

  我叫着她,用力去拆卸破碎的车壁。

  ——妈妈!

  有木刺扎进我的手心里。只疼了一下,我也不是很在乎它……我只想看到我妈妈。

  ——妈妈!

  我终于看到她的脸了。

  我的妈妈……此刻她的脸上糊满了鲜血,这谈不上肮脏,只是一时很难分辨容颜。一根尖锐的木刃刺穿了她的腹部,伤口处汩汩流着血,已经染红了她的冬袄和外袍,我看不出它们原来的颜色和款式。

  她的眼睛紧闭着,摸她心口和颈侧,也感知不到心跳了。

  刚才她向我们发出的请求,就是她拼尽全力,说出的最后一句。

  我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过错,使我们来晚了……我不知道张文笙拖着我穿越,是不是又错了……

  我跪在她身旁,试着将自己的头贴在她的心口。她的胸腔深处传来一种空洞的、若有若无的回声,是在死亡降临前,一个人最后的喘息声。

  妈妈!我大声叫她,泪水奔涌而出,在她绣锦的袍子上留下很小的两团湿渍。

  她正在咽气,我甚至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贴上去拥抱她的身体。

  突然地,她那冷得好像水中浮木一般的双手,缓缓抬起、环绕,轻搭靠在我的肩背上。

  士越……不哭……妈妈在……

  她奋力把那胸腔里最后的、回声般的气流挤迫出来,试图抚慰我。

  ……她以为她怀里抱的是那个八岁的、已死的我。

  少帅最近真的幸运E,所幸我的后妈值也快要到头了,这个故事真的快要结束了。

  第148章 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告别

  二十四、

  八岁时我不知道我妈妈是怎么死的,等我能自己走动时,她已经躺在坟墓里。

  幸好,终于,如今我能知道了,知道整件事是怎么发生的。而且我还知道了,妈妈到死都想要保护我,她想救我。

  可我没有办法救活她,她伤得太重了,几乎流光了全身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