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穿越不是一个地方,它是一种术法。穿越一开,能连接过去未来。穿越者不受此刻此时的拘束,我能去你出生以前,也能回你死掉以后。
他说:曹士越,你记着,我也曾经往来上下千年,然后才到了你的面前。
第14章 若能活命,不当大帅也行
十三、
张文笙把这个话讲完,就不再说话。后来我都记得,那个时候风停马驻,万物寂静,我们两个是直接僵在开满鲜花的乡间小路上,面面相觑。
我那时心里在想啊,还是赶紧跑吧,这姓张的直接认了自己会术法是非常人了,我怎么跟他斗啊!根本斗不过啊,这还不跑吗?
但我坐骑的缰绳,还在此人手里攥着。我的马乖顺得很,也是怕了老张胯下这匹做种的儿马,我僵着,它比我还僵,四肢硬着,一动不动。
张副官还要问我:曹士越,曹士越!说话啊,你是不是太感动了?
我说:我是不敢动……
张文笙笑道:怕什么?现在我既不会抢你的枪,也不会把你踢下马去的。
我想想也是。他不是一般人,他去过过去未来,当然未卜先知。如此看,他要捏死我容易得很。他没有做,眼下就是不打算做了。他说来说去,可能真只是想坐我爸的位子,他就是想当大帅而已。
想到这里我陡然舒坦了,觉得不如看开算了。这人术法大能,根本就是神仙妖怪,他要当大帅当然就能当大帅,我拦也拦不住。他到时候穿来穿去作法,万一在那过去或未来,许是哪天又看上了别人家的爸爸,光球一闪他就又走啦,从此不当这个大帅,也未可知。
到那时,我爸却还是我的爸爸,我仍然还是这个少帅不会变啊。
一想明白,一通百通,我总算笑得出来了。
我也给张文笙笑笑,说:瞧你说的,你穿越就好像是专门为了看看我而来的。
张文笙低下眼睛,懒得看我,只伸手用力顺着我胯下那匹马儿的鬃毛。
这很重要么?我听见他嘀咕说。
他摸着马儿道:我是未来人,佟姑娘其实也是,还有你的白老板。我们出生为人之时,你跟眼前此刻所有的人、花、草、木,这匹马,这所有的生灵,早都已经死了。我们的世界,那是另一个人间。
诶——等等。
漫野的花香迷不晕我,我忽然想到了一桩很要紧的事。此前张文笙与白老板打机锋,我没听懂,现在才忽然有点懂了。
他们是未来人啊!未来人不是应该知道过去的事吗?
他跟白老板说我曹士越“必须得死,只是,还不是时候”——这啥意思?现在我可明白了啊!
我小心翼翼,附身马上——几乎是趴在马背上,伸着脖子,尽可能往他的跟前凑近了。
我说:有个事啊,笙哥……
这姓张的一挑眉梢:你叫我什么?
我干脆有样学样,反过来用指头勾住他的马缰绳,也要附耳与他说话。
张文笙却似是怕我从马背上栽下来,立刻抬手搀住我的胳膊:有话好好讲,不要凑近乎。
我说:你是不是知道我啥时候、怎么死的?对吧?那笙哥你也能让我到时候不死的吧?
听完我的话,张文笙的眉头顿时又皱起来了。
我满心期待地看着他,就等着他回答。
一片死寂中,一只粉蝶飞上我的肩头,张副官面色忧忡,一挥手就撵走了它。
蝴蝶几乎扑到我的脸,他的手掌也几乎扇中我脸,我叫了一声,跌坐回自己的马背上。
这之后,我听得他颇冷淡地说了一句:你是这么怕死的吗?
我说谁人不惧死,你这个要求过分了。
他神色恹恹地瞥我,轻声道:能活命的话,以后不当大帅也行?
我心说死了还当什么大帅,只有活人才能当大帅。因此这句回得更加干脆,斩钉截铁跟他说了声“是”。
张文笙一拍我的马,又一夹自己胯下马背,两匹毛片相似的高大牲畜又一道缓缓迈起步来。
我怕他不应承我这个事,嚷道:你放心!你告诉我这些事情,你的事、佟绍缨的事,我都不跟我爸爸说。
张文笙当时却没有立即答我。
他在马上眯着眼睛,很疲倦的样子,马一颠他就晃来晃去。
过了一会儿他说:先回家吧少帅,天儿晚了你爸就该急了。
第15章 烧最高的香,许最好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