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跪九叩,上香后在先祖面前一一述职,这是天家每年最后一天皇帝的职责,如此做完,撞响天庙里的巨大铜钟,以告知在天上的左家先人。
下到山脚时,太阳已西斜,路过的村庄炊烟袅袅,家家花湖门前挂了红灯笼,换上新桃,孩童穿了新衣,在乡间追逐打闹,大人们一唤便高兴的把家还,一派和乐的景象让左甫岳奔波一日的乏意去了不少。
离宫越近,越是迫不及待,今夜是他和霁月一起度过的团圆年。
因着皇帝后宫只有皇夫一人,不是宴请朝臣的除夕夜也不必大排筵席,只简简单单的一家人吃个团年饭。
孩子离家的第一个年头,玉茗怕莺语还不习惯,便把国丈一家都接进宫内过年,给有些冷清的皇宫多添些喜气。
霁月扶着老腰出来,换上宫装的他看起来jīng神头稍微好了点,赶回来的皇帝风尘仆仆,可依然笑逐颜开,拿出一个红绳穿的平安符给霁月带上,“在北山求的。”
指尖摸上那带着左甫岳体温的平安符,心中漾开一阵感动,huáng色的符纸画了红色的符咒,虽不怎么起眼,但里头有着他的关怀与爱护,这便足以。
手轻轻握了握平安符,低头看着手中之物,樱唇轻启,带着些忐忑问道,“有见过一天吗?”
皇帝忽的把人纳入怀中,嗔道,“朕在你面前还敢问起别的男人,找揍是吧。”
这个醋也吃得太没有由来,无非就是岔开话题罢了,霁月也不反驳,静静的靠在他肩上。
大圆桌坐满了人,芽芽高兴的拿着小勺子给小子桂喂新鲜的羊rǔ,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着,不时发出清脆的咯咯笑声,引得山大王阿花侧目,两个月前在珍shòu苑找了头成年公虎给绿豆配/种,怀了虎崽子的绿豆在一旁伸爪子玩彩带,红豆爱上了那暖暖的地毯,趴在里头不肯动弹,黑豆是大胃王,尤扒着他的食盆不愿放爪。
十八道菜上桌,一时间觥筹jiāo错,虽无丝竹之音,但有欢笑之语,欢乐的气氛中霁月不知不觉吃多了,皇帝给人裹上裘衣,领出去遛遛消食。
天空一阵炸响,漆黑的夜色里顿时绚烂不已,皇帝揽着人儿的腰腹,亲昵的靠在一块看烟火。
“真美。”霁月黑亮的眼睛中散发出雀跃的光芒,像个小孩子那样兴奋的指着天空中绽开的朵朵烟花。
“我们会每年都在一起看烟火的对吗?”
“嗯,会的。”霁月靠在他怀里,柔声道。
是一个承诺,也是一个希冀吧,希望每一年都能在烟火灿烂的夜里互相依偎着取暖看烟火。
大年初一的夜晚是大宴朝臣,御膳房里的宫人忙得几乎喘不过起来,乐舞坊也没闲到哪里去,催促着舞姬换衣上妆,洪泽殿内满是忙碌的宫人,摩肩接踵的好不热闹。
宫宴正式开始,每位大臣都携家眷入殿,由礼仪么么引到座位上。
霁月和皇帝并肩坐在一起,在高位上看着底下夫夫和乐融融的qíng景不由的对这个朝代多了几分好感,至少这个朝代不是像Z国古代的王朝那般封建,把男女分开宴请……
呃,好像想岔了,这朝代已经没真正意义上的女人,好像已经没有可比xing了……
霁月郁闷了,他好像越发会把哥儿放在女人那位置上想问题,那是不是说他也渐渐的把自己也放在女xing的位置上……
NO,不可以不可以,高霁月你记住,你骨子里可是男人,正常点正常点。
霁月无语的塞食物进嘴里,味同嚼蜡,是不是在这个世界待太久了,连思想也会渐渐被同化呢?
皇帝热衷于往霁月碗里夹菜,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好菜都被皇帝给破坏了,一盘白切jī,jī腿在霁月碗里,好好的蒸鱼被皇帝挖走了鱼腩,也到碗里去了,菜心只挑霁月喜欢的菜叶子,只留了秃头菜杆子在白玉碟上,鹅掌不翼而飞,还有下头在烤的全羊里,最嫩的部位也都在霁月碗里。
霁月愣神过后,低头一看,他碗里的菜都堆成了小山,全都是他爱吃的,再看一眼桌上,杯盘láng藉,好吧,看在好吃的都全在他碗里,也不跟他计较,霁月抛开郁闷,与碗里的美食大战一场。
底下歌舞升平,喂饱了五脏庙的霁月撑着头歪着脑袋看舞蹈,耳边琴瑟之音不断,很高雅的艺术欣赏,只是不大适合一个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孕夫。
点着脑袋,眼皮耷拉,要闭不闭的模样看得左甫岳心痒,悄悄的靠过去,把自己的肩膀送上去当靠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