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跟孙子一起合办的葬礼,阿茶眼眶鼻子就又红起来。心酸酸啊!可怜的泽方才十七岁,就这样再见了!
「那些老人家弄好了。」海渊说:「骨灰坛放在寺庙里。」
「这样真的很奇怪,我死掉了,可是我还在这里,而且是用我家泽方的身体活起来。」阿茶念着念着,一路念到了楼下。
海渊原本并不想理会这个人,因为自己在学校已经被像小女生似的泽方缠怕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见这个人垂头丧气、走路还外八的背影,心里就有种莫名的骚动。
从这个人醒来到现在,都一直说自己不是泽方。海渊隐约也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他认识的泽方xing格并不是这样。
泽方对他的房间向来兴趣很大,更何况之前在宿舍的时候泽方只要躺上他的chuáng,要赶泽方下chuáng就得费很大力气。
但是这个人……
海渊瞇了瞇眼。
阿茶走出房门时,觉得屁股痒痒的,伸手抓了抓,裤子下方继而掉出了一小片金纸棉絮。
「唉……泽方没了……接下来叫我这个老人家怎么活啊……」阿茶自言自语地说着:「媳妇啊,怎么不一起把阿爸带走咧?留阿爸孤鸟一只活着gān什么?阿爸活了这么久,早就准备好随时可以走了,唉呦,叫泽方回来啦,我跟你们走就好,泽方明明就还那么小!」
海渊瞧阿茶说话的模样和动作,几乎和他们第一次在医院相见的模样如出一辙,心底那种异样的感觉又兴起,令他起了一阵jī皮疙瘩。
海渊闭起了眼,琢磨着该不该相信泽方的身体里头,如今住的是另一个老年人。
这时,原本已经走到楼梯口的阿茶突然又跑了回来。
阿茶头低低地盯着地上走着,一手还握着自己的右手小拇指,用种十分惊奇的语气大喊着说道:
「有没有看见、有没有看见,有一条红色的线在地上,还会动溜!」
海渊睁开眼,只见阿茶一脸矬样大吼大叫,没看见半条什么红色的线。
「我刚刚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它一直动动动……」阿茶沿着红线看过去,却见到那条红线从海渊的脚边开始,慢慢地往他这里的方向迅速消失,不到半秒的时间,连他手指上刚才明明还很鲜艳的红色一下子全都不见了。
「啊咧?」阿茶甩了甩手,却怎么也无法再将红线甩出来。「又没了。」
「你有没有看到?」阿茶疑惑地问着海渊。
「我只看到你跑过来又跑过去!」海渊摇头。
隔壁房间传来婴儿的哭声,哇哇哇地用尽吃奶的力气拼命响着。
「连我弟都被你吵醒了。」海渊摀起耳朵,这孩子的哭声分贝之高,除了他妈以外,没人能受得了。
「拍写(对不起、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回去。」阿茶有点过意不去。「那你有事qíng就来跟我讲,我再过来。」
「这里不需要你,有事qíng我自己能够处理。」海渊说。「你照顾好你自己别烦到我妈就行了。」
「啊咦,你这个小孩子说话怎么这样!」阿茶对海渊的语气不太满意。
海渊对他gān什么一直有敌意,不但爱瞪他,而且对他说的话也不爱搭理。惠美明明那么善良亲切,怎么生出这个怪儿子来?
海渊一定是像他的亲生老爸!对,一定是这样!
阿茶这也想起海渊那个老爸,也就是惠美的第一个老公是混黑道的,于是乎,海渊那张不曾给人好脸色的死人面孔,也有了最佳解释。
「我说话本来就这样。」海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过阿茶身边,往他母亲的房间走去。「快走吧,碍眼的家伙!」他不明白自己心里那阵骚动从何而来,只晓得尽快赶走眼前这个人,就能尽快获得清静。
海渊进到了母亲房里。
「是不是要换尿布?」惠美的房间里,海渊放低放柔的声音隐隐传来。「大便还是小便?小孩子真麻烦,吃完就拉……」
「你小的时候还不是这样,拉得更多呢!」惠美轻轻笑了几声。
「我来换就好了,妳躺在chuáng上休息。」
阿茶偷偷在房门外听他们母子俩的对话。他感觉海渊其实也不是那么冷淡的人嘛,啊为什么说话老是要没礼貌到叫人火大?
拿了被痾了便便的尿布出来丢,海渊一开门,就见到阿茶那张脸。
「你怎么还没走?」海渊不悦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