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真想立刻就上城去找陆敏,可明显不能这么gān,就随着赵宇往宅院里面走。里面的院子很大,但此时都被各种简易的棚子挤满了。棚子里面有的堆满柴火,有的是排排的水缸,还有的还堆满家具。张锦解释着:“屋子全都腾空住人了,院中难免杂乱。”
赵宇笑着说:“此时就不要讲究这些了,吾等又不是女子。”张锦也点头道:“正是,陈桐家中的女眷已经全部搬出,正好方便吾等行事。”
到了后面的大厅,里面有几个人的讨论声音:“这是前日的she中元军的几个所在,比较一下,昨日还是这几处,他们可能还未戒备。吾等可多派几人。”“这是昨日城防有险的地点,今日一定要小心。”“吾查看了所余箭矢,比陆队少近四百有余……”
张锦大声说:“陈指挥,是赵官人他们来了!”
陈桐从门里迎出来,他的脸又黑又瘦,看过麻士龙和尹玉他们的样子,李越觉得陈桐现在更像个军士,与李越当初在亭中初见的那个持箫的书生判若两人,可那种书生意气又似乎与他现在的坚毅神奇地融合在了一起,时时在他的礼貌举止中流露出来。
陈桐对着赵宇李越也行了礼,说道:“再见君子,喜出望外。”
赵宇忙回礼,微笑着说:“我等只是闲散人等,君等才是高风亮节之君子。”
李越也忙回礼说:“别别,我可不是什么君子。”
陈桐肃然道:“赵官人当初所托之任,李官人所赠兵书和弩箭,助我潭州多矣。”
他引着两个人进了屋,又对在屋中的三个书生介绍了赵宇李越,那几个人中有认识赵宇的,忙过来与赵宇说话。李越环顾大厅,见大幅的潭州图高挂,旁边是一片片的白绢或者宣纸,记录着每日she中敌人的数目,己方的伤亡,弩箭使用的数目等。
那边赵宇与诸位书生寒暄后,众人落座,李越也随着坐了。见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打量他们身上崭新的衣服,李越有些不好意思。赵宇却落落大方地笑着说:“年关将近,我们换了新衣服,毕竟过年了呀,要高高兴兴的。”几个人脸色明暗不一。
陈桐脸色沉重地说:“赵官人此时前来正是潭州紧急之际。虽然吾等在围城之前广筹粮食,但现今城中已然粮断。百姓捕鼠而食,吾等与众军士相同,因要上城,每日也只一餐。而且,军士大多已经没有箭矢,狙击队因为十二月方才上城,加之有铁匠日夜车出短箭,所以尚有几千余箭,但如此以往,也不会长久。吾以为,潭州危矣。”
赵宇点头道:“潭州的确不易长守,能到此时,已是奇迹。”
陈桐叹道:“李知州决意不降,吾等也不会rǔ没身份,降元求生。惟愿尽我等全力,无愧于心而已。”
赵宇对陈桐说:“我慕君等忠义无双,愿尽力相助。这位李官人又做出了一些箭弩和竹箭,要到后日清晨才能运到,就是上次的地方,请陈官人找人搬运。”
陈桐忙道:“甚好甚好,吾会寻人前往。”
赵宇又说道:“君与守城将领相熟?能否给与守城建议?”
陈桐点头道:“狙击队从十二月起上城参战,至今she死she伤元军兵将四千多人,赢得守军敬重,平时也常共同探讨军qíng。”
赵宇点头,十分认真地说:“那么请君一定要让守城军民从今日起向攻城元军泼下冷水。”
陈桐一愣,如果不是赵宇看着不像玩笑,他还以为赵宇在说笑,然后他微笑着为赵宇找理由般地说:“此时地冻天寒,冷水如箭。”
旁边一个书生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潭州水井处处,如此冬季,井水刺骨,必能让敌军畏惧。”
另一个书生蹙眉说:“冬季时常yīn雨,但并非如北方严寒。蒙军长于寒地之糙原,对于南方的冬天,毫无畏缩之处。”
赵宇说道:“yīn雨毕竟不似冷水浇头般贯彻,从此每日一定不可间断,务必让攻城元军都要透心凉才好。”
几个人笑起来说:“岂不是‘灌’彻也。”
赵宇接着说:“六日后,吾将带人前往元军敌后运粮。”
几个人笑容立刻没有了,陈桐眉间现出深纹,低声说:“赵官人是说去劫粮?”
赵宇想了想,说道:“吾要万余人众,大概还是运粮更合适。”
这次别说屋子的几个书生,连李越都傻了。陈桐死盯着赵宇,赵宇再次qiáng调着:“我要一百狙击之兵,其他兵士,千人就可。余下应是寻常百姓,但要能挑能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