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又指着两个孩子:“让他们别哭了!”
孙小官人皱眉了,“这个……”
赵宇扬起头:“这个都做不到,你就别……”
孙小官人马上答应:“可以可以!吾一定会做到。”他笑着走过去,对自己的儿子说:“阿福啊,阿爹有许多糖果,正藏在阿娘处,不回去,恐阿娘会都偷吃了……”
李越大声说:“不可对孩童撒谎!”他对陆秀夫说:“请去取些糖果来。”陆秀夫叹气,他这个礼部侍郎成什么了?
孙小官人怒目看李越:“李官人不可gān扰我的家事。不然我做不到,官家就有了借口!”
陆秀夫又叹气,赵宇这个皇帝当的!他忽然想到如果这个孙小官人随赵宇出征,那十有八九就是烈士了,他的家人朝廷理应照料。就说道:“请孙小官人带家眷来此,吾等可代为照料。”
孙小官人一听,忙说:“那太好了!我这就去领他们过来,要赶快,不然误了我的行程。”去拉孙福和阿卓,阿卓正抱着李越的胳膊,孙福见状也不想离开,李越点头表示他会照顾两个人,孙小官人马上告辞,笑眯眯地肿着眼睛走了――既然那个大臣模样的人说要照顾家人,赵官人,现在是皇帝了,肯定就不能反悔了。
赵宇对李越说:“带着你的徒子徒孙去别处玩,吵得我头大。谁也不许哭了!我要休息会儿!”起来自顾自去内厅卧室:明天就出征了,今天被闹这么一下子。
李越忙招呼着几个孩子跟他走。过去他与孩子们玩是孩子心xing,可过了这战乱风雨的半年,他虽然还能和他们玩,但更像是个父亲,哄着他们玩了,再也不是以前那种同代人的感觉了。这让李越又失落又欣慰。李越和四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老鹰捉小jī,跑得满院子尖叫笑声。
陆秀夫站在檐下皱眉看着,觉得不和qíng理:这个李官人明天就要与赵宇出征了,朝中众人都说他们一出去,不过三天五天,肯定死。他难道不明白?难道此时不该壮怀激烈什么的,写几句诗篇?怎么还能这么兴高采烈地和孩子玩?看着这个李官人的慡朗的笑,不像是装的。还有那个孙小官人,怎么赵宇说不让他跟着,就这么要死要活的?他难道不知道前途叵测,结果难逃一死吗?这些是死士?赵宇用了什么手段能让这些人对他这么死心搭地?他自然不知道李越是赵宇的帮手,而孙小官人觉得就是死了,也只是把命还给了赵宇,临死还游山玩水一番,挺不错的。况且,虽然说是与赵宇北征抗元,几无生理,赵宇也说死了不要抱怨,可是,以孙小官人商人的敏锐直觉,他怎么就感觉不到危险呢?
晚饭吃得热热闹闹的,赵宇李越加四个孩子,陆秀夫和张世杰因为次日赵宇说要出城了,自然也来一同用餐,作为践行。张世杰以为赵宇大概还会像初见时那么慷慨激昂,可这顿饭吃得那叫无章。阿卓一想到明日李越会走,就要哭,马上李越就会哄着。然后阿福也要哄,两个皇子见有这两个孩子哭闹,也就不拘束了,要哭要闹随时来。李越心中难过,只能更加努力讨好,一会儿讲个小故事,一会儿变个小戏法,一会儿做个鬼脸,一会儿又在桌子上用茶水画画。赵宇一言不发,还在为自己下午与孙小官人对峙后丢了场子生闷气,两个大臣怎么看他,他都装看不见,只专心吃饭。
饭后不久,杨妃那边传二王回去,这两个孩子就不想走,李越就说洗漱后再走。可洗漱了,阿卓要和李越睡觉,阿福也吵着一起睡,两个皇子觉得新鲜,就也要同寝。内侍又去请示,回来后把chuáng拼凑起来,铺了被褥,四个孩子和李越一起上chuáng,李越自然又讲了各种故事,直闹到深夜,阿卓又想起了分离,再次哭,惹得几个孩子都哭,但他们实在太累了,哭着哭着就睡了。
赵宇这边听着李越那边的喧嚣,心中没有好气儿。对着张世杰和陆秀夫又叮嘱了些要整肃军队,统一领导,不可轻弃福州之类的话,就说自己要及早休息。张世杰和陆秀夫告别了出来,两个人走出了院落,都觉得不对劲儿,可又说不出来。赵宇的样子怎么也不像行将去赴死的样子,太轻松了。
农历三月,万物更新,夜中轻风也多了一丝温和,让人莫名松弛,想倾诉衷肠。两个人在街上缓步,都不想相辞。他们拥立了赵宇,此事重大。赵宇自登基后根本不出朝,张世杰主领朝政,陆秀夫协从,近日广受朝臣攻劾,如果不是赵宇的确看着是明日要出城,他们会以为真的被赵宇忽悠了,将赵家江山拱手让给了一个骗子。这种心理压力太大,现在赵宇眼看要走了,两个人心里多少松了口气,想静一静,寻求些相互支持。张世杰忽然说:“君实可知我为何最终决定用武力拥立赵官家乃至负背主之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