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夜,那个chuī笛子的方笙,陆敏和小知道回来了,到chuáng边,小知道笑着掐了掐董义的耳朵,董义含糊地哼了一声。他身边的董平马上起身,小声说:“我去就行了。”看来他也没睡。董义却醒了,嘟囔道:“gān吗gān吗?别抢我的差事!”半闭着眼睛,在黑暗里摸索着起来,他身边的魏云也起身,chuáng那边的袁牧之立刻起来,几个人出去了。
陆敏等人马上上chuáng睡觉,陆敏正好在陆秀夫身边躺下,见陆秀夫睁着眼睛,忙低声问:“侍郎不睡?可是担心战事?”
陆秀夫没有点头,反问道:“陆小官人不担心吗?”
陆敏点了下头,小声说:“当然,但是,”他指了下楼上,“官家都安排好了。”
陆秀夫蹙眉:“你怎知能万无一失?”
陆敏哈欠了一下,闭了眼睛说:“我也不知道。当初在潭州,吾已抱了死志。官家多次到潭州,吾到今日还没有死。这不已经很好了吗?侍郎快些歇息吧,官家今夜肯定不睡了,那么明日他定然要补觉,元军日间必到,许会有一番激战,吾等要养足jīng神。”
陆秀夫疑问道:“官家要补觉?谁来指挥战斗?”当初赵宇可是说要自己率队打仗的。
陆敏朦胧中点头:“当然,叶将军会指挥吧,他如果也睡觉,那就是慧达,不然就是我……”
陆秀夫见陆敏要睡实了,自言自语道:“官家怎能在激战中睡觉?”
陆敏含糊着说:“他最好睡觉,不然就会捣乱……”
陆秀夫愕然地听着陆敏的话,难道官家竟然是昏君?难道这北征都是这些死士在战斗?
看着董义一弩过去,那边没有什么声音,魏云又she一弩,那边才噗通了一下,董平对董义说道:“把弩给我吧,我在海上天天远望,视力极好,我习过箭she,也有准力。”
董义马上抱紧自己的弩说:“不行!这是我的!还是新的呢,我们到了这里,二哥才给装的,gān吗给你?你现在的地位,只能装沙子。”
董平莫名其妙,溜达过来的袁牧之高兴地解释说:“就是往沙子枪的筒里装些沙土石子之类的。现在还用不到,敌人近了的时候就能用了。沙子枪是那个小道士的武器,你到时候要和他配对儿。”
董平皱眉:“我为何只能装沙子?”
董义得意地仰头:“因为我们还不信任你呀!”
董平低头看着董义,穿着自己给带的衣服和鞋,竟然这么吃里扒外,不禁眼神yīn暗,低声说:“你的衣服看着很不错,鞋也合脚吧?哦,方才你说什么来着?竟然不信任我?”
董义明显气短了一截,旁边的魏云平静地问:“你信任官家吗?”
这回董平愣了,董义又马上嚣张了:“对呀,我只是不信你信任官家!”
董平悄声问道:“你信官家会赢?那边有十四万元军!”
董义立刻回答:“赢不赢的我不管,但我信官家,肯定不会让我们送死!”
董平没说话,袁牧之嘿嘿笑了,说道:“你真得装一阵沙子,就跟我当初一样。这些弩是李官人做的,非常厉害,可不能给不信任官家的人。”
上面赵宇的声音:“七号位,中间地段。”袁牧之说:“是我的地段。”马上跑了过去,一弩she出,那边就是一声叫唤。听赵宇不出声了,他马上又跑回来,兴奋地说:“真是好弩啊!我今天第一次用,太准了,还这么轻,一扳就开,she出手都不震……”
董平皱眉说:“这么远,也she不死人,顶多把人吓回去。”
魏云说:“官家只是不想那些人近前,现在gān吗用好东西?只那么几个人,làng费了箭矢。”
想到在海上,自己手下上千人,最多时十几条船都听自己的号令,可在这里,这种小孩子也跟自己斗嘴了。董平压下口气,魏云接着说:“董家哥哥去睡觉吧,明天会有jiāo战的。”
董平郁闷地转身,走了几步,董义追上来,抓住了董平的袖子,让董平想起这个弟弟小的时候怎么反复耍赖,自己怎么为他收拾了无数麻烦,可现在他怎么到了自己前面去了?董义耳语般说:“哥哥,千万别gān什么聪明事儿。我是不会逃跑的,弟弟也不会,官家是我哥哥。”说完一笑,跑回去了。
想到自己曾说过从来没有进入过不能脱身的险境,董平心中难免会涌起以往的主见:如果事qíng紧急,就带了董义逃出去。这个与他一母所生的捣蛋小弟,虽然是家里最不成器的,但却是他最挂心的人。小弟从小字都写不好,更别说读书写文了。文不成就去习武,结果除了腰腿灵活,也没学到什么武艺。天天惹祸,却是格外嘴甜,哥哥姐姐到处叫。家中亲的堂的,有十六个兄长,所以他又叫董十七。自己常年在海外,怕他无聊,给他买了酒楼经营,结果他结识了福州众多的纨绔子弟,也因此认识了这个新帝。当初他返航归来,知道这个小弟竟然说服了家中长辈与那个新帝出征,不由大为光火。大爷爷让他看了那块石头,他在海外见过钻石,但那块石头的成色、透明度和打磨出的截面数,都属他根本没见过的上上品。可大爷爷就凭了这块石头,认定了那个新帝非同凡响,这让他怎么也无法心服。